丹阳再清楚不过,下面的那些东西若准备妥当,或给本朝的兵将与百姓带来多大的苦难与危机。
所以,无论如何困难,无论是否有助力,一旦发现这个地方,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之铲除,毁灭。
会生出这份心,对于此刻的丹阳来说并非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义,天下。
而是为了此世就在此地,离她最远不过百里地的母亲,以及这一世还没遭遇家园被毁,流离失所的边关的朴实百姓。
她忘不了这一路乔装北上,遇到的所有好心人;忘不了上辈子食不果腹逃亡并北上寻亲路上,即使自己也吃不饱却仍愿意分她食物的那些或瘦弱,或苍老的身影。
为了他们,她也绝不会让这一片土地再遭受蹂躏与那般的磨难。
因着这份信念,丹阳即使笑着说话,那语气与神态也不可抑制的露出决绝的杀气与煞气。
刘靖被突然露出“獠牙”的丹阳郡主吓了一跳,愣愣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呃,殿下的打算,好是好。可究竟该怎么做?”
他忍不住避其锋芒的略垂下眼,不敢与对面仿佛静静烧起来的火焰般的人对视。
丹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情绪外露,闭了闭眼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场后,这才回道:“说难挺难。但要说容易,其实也不过举手之劳。”
“嗯?”
丹阳没再多费口舌,转头回望山下的同时,只低声询问道:“有谁愿意随我一起去做这事?如你们所见,九死一生是必然的,且还很可能会不得善终。”
周围的壮汉有的并不机灵,没能察觉丹阳的言外之意,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能看出眼前娇小的少女是要堵上性命,为抗击贼寇做些什么。
而一介弱女子都能舍生忘死,不惧万难的直面贼寇,更何况他们这些铁骨铮铮还有一身本事与力气的男儿?!
只要能弄明白这一点的,他们之中便无人会有迟疑。
或该说,当看到眼前的少女为了家国义无反顾,坚定不移要做些什么的神态时,他们便也无论前面将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将誓死追随到底!
…………
北狄在这山坳里的小村子派驻了不少人手,看似铁通一般严丝合缝,镇压的村民有苦不敢言,更是连多看这些外族人一眼都心惊胆战。
但其实,此间各方势力混杂,看似铁板一块不过是派来的人手与山村里的人语言不通,且对另一竹人怀抱最大的敌意与戒备。这才让一直以来压迫,并没露出一丝可乘之机。
不过,也有细心胆大的村民在夜间,发现了一些外族人不和的端倪。
就如一到深夜,想要偷懒的一些外族人,总会聚在村后大槐树下,偷偷打盹儿。
而另一个白日几乎不与他们说话的蛮子,则会在这时突然出现冲那些人吼叫。甚至两方争执起来或来寻事的人情绪激动之下,还会像冲他们这些汉人挥鞭子一样,冲那些偷懒的人动手教训。
今晚则在月上山巅之时更不得了。
一个偶然经过大槐树的青年,亲眼看到那两边竟然发展成了互相拔刀相向,剑拔弩张的状态。
“这,这是内讧了吗?”
有村民远远瞧见后,惊得驻足旁观起来。
“快走,快走!一会儿让他们瞧见咱们看热闹,怕不是都拿刀来砍咱们了。”
有知机的老人提醒劝告着,将年轻后辈赶快拉走。
“哎,您老别推我。”年轻人不服的念叨,并尤不甘心的频频回望,与此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咱多看一会儿吧?要是能就此找到治这些贼子的办法就好了。或者,寻到逃跑的机会呢……”
“快闭嘴!嫌命长了吗?!他们里面可有些是会汉话的!”
老人努力压着愤怒又惊恐的吼声,几乎只在喉咙里用气声警告着年轻人,并用出全身的力气才连拖带拽将年轻人拉走。
只是,这一老一少常刚返回做活的地方,后面的喧闹声却没像往日般渐渐止息,而是越发热闹起来。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惨叫。
就在打谷场上的所有人——劳动的汉人们,并监工的北狄人都被那响动惊得抬头望向村后时,霎时轰然一声闷响,似乎脚下的土地都跟着猛然一晃。
“这,这是山神显灵了吗?”
“不,不,不,是山神发怒了!”
就在村民们惊慌失措,纷纷奔逃着要寻找可以避难的地方时,北狄人呼啸的鞭子和棍棒也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回去,都滚回去!”
“胆小鬼!都闭上嘴!”
只是打骂着的北狄人还不等驯服镇压住慌乱的村民,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转头的瞬间也惊得合不拢嘴,呆立在当场。
原来背向村后大槐树的方向,即村头唯一能联通山村与外界的通路的方向,竟燃起冲天大火!
熊熊燃烧的火焰仿若活物,直冲天际,狰狞的在黑幕般的夜空下扭动,怒吼,张牙舞爪的随风疯狂游动。
错眼间,那连绵跳跃,不断扭曲撕裂夜空的橙红火光,好似抽裂时空的一根根藤鞭,又像蟠螭虬结的无角之龙,恣意嚣张的欲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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