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宅子在城东,需要跨过整个十二街,紧邻红墙高宅,不过也只是紧邻。
父亲整理长衫,上前拉起门环扣下。有老奴吱嘎嘎地打开门,满是皱纹的脸才一探出,见是乡下人打扮的来人,先就露出了轻慢的神色。随手接过父亲恭敬递上的帖子,将他们引至门房等候,连茶水都没有伺候,便转身入内禀报去了。
琥珀没有睡好,再加上本就不情愿,见那老奴一脸傲慢,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是碍于父母面前,不好发作,只得贴着墙根坐着生闷气。
“袁荣?袁荣在不在?”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有人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呼唤。
门房内还有一年幼些的小奴,忙不迭一叠声应着应了出去。
“爷,我们二爷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您没见着吗?”小奴开了门,哈着腰忙解释。
一群年轻男子涌了进来,琥珀从小窗望去,正好瞧见昨日城外那吟诗之人,常见的青衣青巾打扮,只是腰间玉佩外加发间的玉簪显示出了地位的不俗。
“诶?他怎么先走了?我们说好的今日去兰桂坊瞧缀画去,昨个她终于回城了。”男子一脸不悦,叫嚷道。
另一矮胖青年一脸奸笑:“该不会相思成病,早早的就先跑了去见美娇娘了吧?“
众人一阵哄笑,吵嚷着重又冲出门去,只听一阵马蹄乱想,一众人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琥珀嘴角含笑,偷偷看向父亲母亲,见他们紧皱眉头,面露不悦。瞧瞧吧,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女婿呢。她倒不生气,反觉得心里松快许多,若是那袁荣袁公子品行不端,想必退掉此门婚事就比较简单了。
“夫人有请。”不知什么时候,老奴重又回来,掀了帘子,请他们进内。
父亲打先,她与母亲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去,不过是三进三出的院子,比之寻常人家自是阔绰不少,但是在京城可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才转过一道假山,就入了后院,前院留给老爷会客,中院便是夫妇两人休息,见家常人的地方了。
他们随老奴入了西偏房的一个茶室,不过是惯常歇脚的暖阁,十分简陋。略弯了弯腰,低声嘱咐他们在此等候,说是老夫人正在正堂会客,过不多时就来相见。
等老奴出去,琥珀见没有外人,反倒轻松自在了许多。也不管他不懂礼仪,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没有唤来,自顾自地走了一圈,从那搁架上取下茶叶,四下里寻找,还真被她寻到热水,美滋滋沏茶给父母亲喝。
“虽不是几年新茶,但还算上乘,雨前龙井,掐的嫩芽,闻起来还好,父亲母亲且尝尝?”她对茶道颇为熟练,剔去了茶沫,手脚麻利完成前几道程序,那水恰好呈现琥珀色,醇厚的香气也就悠然而出了。
“真是胡闹,怎么乱动别人家东西,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父亲斥责,不肯接茶。
琥珀撇撇嘴,将那茶水放在父亲手边,转头与母亲品茶。窗外人影一闪,有人掀帘而入,父亲慌忙起身,却不想进来的是一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
“借一杯茶吃吃。”那男子微笑望来,琥珀定睛瞧去,人倒还算眉清目秀,瘦长脸透着骨子儒雅的风气,肤白如牙雕,她不禁嗤笑,还是个妥妥的小白脸。
“你家的?”
“嗯?”
“我问这茶叶是不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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