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滴答作响的雨声仍在继续,绮梦捂着额头坐起身,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身的汗,黏腻潮热,她咬着牙起身漱洗换衣。

头,炸裂般的疼痛,可是她必须去赴一个约,早早定下的约定。她本不想去见那个女人,因为她知道她对遗梦坊觊觎许久,一直找不到机会。而且她也不想与朝暮站到对立面,那个一直守护、支持自己的男人。

钟婶见她脸色极差,叫小侍女兑上滚烫的水,又泡了些艾叶进去。绮梦见天色还早,多泡了一会儿,温热的水汽浸润,头痛也稍稍减轻了些。

对镜梳妆,肌肤因水汽原因,略带了一丝红晕,仍是年轻好容颜,半透明凝脂一般,光滑如初。她有一丝恍惚,仿佛自己从未曾老去,也不曾见过鹤发该有的样子,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为何却满腹遗憾?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再陷入迷蒙的梦境中,画了了淡妆。那个女人一直在意自己的容颜,未必喜欢有人超过她去。换了一身暗青色的衣裙,时下最普通的样式,料子却是极好的,柔软服帖,朝暮从不肯给自己用差的。

她摇一摇头,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要再乱想。换装下楼,钟婶已经做好了早饭,清粥并两样爽口小菜,外加一叠水晶糕,都是她素日里最喜欢的。绮梦朝钟婶笑一笑,坐下来,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吞下去,钟婶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可绮梦嘴中只有苦涩的滋味。

这一夜,她想了很久,才明白嫣然当初的那种绝望,是至亲爱人的背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后痛到极点之后的木然。爱之深恨之重,被深爱依赖的人背叛,宛如挖心一般,胸腔空荡荡的,一丝丝跳动都不得。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还不能垮掉,必须坚持住。门外,隔壁静悄悄的,坊子已经沉睡,她知道那边有人等着自己召唤。可是,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她们了,还怎么有脸面去见?

昨夜暴雨如注,将这天地间的一切污浊冲洗了干净,可有些东西是无法随雨水消失的。外面仍然阴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懒洋洋的,就是不愿意放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感觉不到凉爽,依然潮热气闷。

吃吧早饭,额头上又渗出点点汗意,绮梦抽出丝帕擦拭,仰起头走出家门。傅家惯用的车子轻便快捷,不一会儿便转上了公主府的石砖路,马蹄儿声清脆悦耳,哒哒哒激起回声。

车子滑过正门,那对石狮空洞的眼镜死死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最后停在不起眼的东侧小门。绮梦下车,嘱咐车夫自行回去,不必等自己,转身对着门房递了一封右下角坠有锦鲤图样的暗黄色信筏。

门房去通报,她就一直守在门口,不一会儿,木门吱嘎一声大开,有侍女微笑着迎出门。

“墨绮梦,遗梦坊二小姐?”

“是。”

“请随我来,公主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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