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更是意义非凡。”

白衣公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叫面前的女子,当即便陷入良久的怔神之中。

可此时的白衣公子虽觉心如擂鼓,紧张不已,却并未觉着方才之言是为失言之举。

因为,此话在他心头盘旋已久。

女子很快便敛起面上的异色,宛然一笑后便收回递出的玉笛,伸手在通透光滑的玉笛之上来回摩挲,眸中尽是爱不释手之色。

“常言道夺人所爱,非君子之为。

不过……还好,这玉笛并非活物,并不认主,亦无情思或是愁绪。

否则,饶是我再喜爱这玉笛,也是断不能将它夺走的,毕竟,也许玉笛本身并不愿易主。

但这既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便暂且收下了,你何时想要取回,我定会双手奉回。”

女子一语说罢,满面坦荡与诚挚,可却叫白衣公子心头升起几分莫名的心虚。

此番言论许是她的无心之言,却直直地重击向他的心头。

她,又何尝不是自己夺来的呢?

他亦不算是君子了吧?

可比起永远的得到她,所谓君子之名,不要也罢。

“公子!公子!既然阿羽姑娘她已醒过来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应该……”

一旁的黑衣男子显得焦灼难耐,时而瞥向那女子,时而又望向身旁的白衣公子。

仍旧是一语未尽,欲言又止。

白衣公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而后笑望着那女子到道:

“光顾着与你闲聊,竟忘了与你介绍。

阿羽,这是阿穆,此前你们亦是相识的。”

“你好,阿穆。”

女子得体一笑。眼神中仍是一贯的真挚。

阿穆微微颔首,朝着女子微微躬身,算是回礼。

“你们若是有要事要办,便无需记挂着我了,我身体已无大碍,想来不用几日便可痊愈。”

阿羽朝着白衣公子宽慰一笑,试图疏解他眉间的愁绪,她知道,那愁绪定是因她而起。

“嗯,我会的。”

此行我定会竭力而为,此要事一成,你便可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好似这一次上天叫你失去记忆,便是为对我的恩赐,好给我一次与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阿羽,这一次,是我先来的,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你们快去忙要事吧,我这儿便先不留你了。”

阿羽出言调笑后,便兀自掩口葫芦起来。

白衣公子亦是为此言忍俊不禁,颔首过后便转身欲走。

而那黑衣男子见状,面上的焦灼之意瞬间退去,连忙大步流星地直奔向门外,好似那屋外的茫茫风雪才是他的归处。

当这白衣公子双脚正要踏出门槛之际,紧接着却被屋内传来的那一道温柔的女声叫住:

“阿文,昏迷的时候,我做了很多梦,数也数不清,我分不清那些场景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你说,人的梦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白衣公子止步,背影止不住地轻颤。

她再一次叫他的名字了,那个只能由她唤起的称呼。

他是阿文,在她面前他就只是阿文,而非南晔的国君,文毓。

“亦幻亦真,梦由现实而来,却又超乎现实。”

文毓侧身回首,认真地回应道。

“那……我梦里那个曾与我同放天灯,对弹古琴的人,是你吗?”

文毓欲再次走近她的脚步一滞,隔着并不远的距离,深深地凝望着她,沉吟良久,才稍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阿羽笑态不改,接着又道:

那……我梦里那个与我同坠山崖,同生共死的人是你吗?”

文毓又点了点头,双手却几不可查地收紧。

“那……那个与我同敲青梅,共秉红烛的人是你吗?”

文毓的表情显得更加紧绷了,眸中的深沉之色也愈发明显起来,可仍旧不改颔首之态。

阿羽的笑意愈发深厚,可她眼前的雾气亦随之愈发浓重。

“那看来,不用说,那与我雪中对酌,教我凤求凰之曲的人亦是你,对吧?”

此言,文毓并未料到,只见他先是一愣,细细追忆着她口中的场景,只觉此景此情中的人,确是他自己无疑。

看来在她众多纷乱的记忆中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他笑中带泪,终于开口应道:

“是我,你梦中的人,皆是我。”

“嗯,知道这些便足够了。

哪怕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哪怕连我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但,至少你是可以信任的,至少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文毓重重地点了点头,满目笃定。

他当然不会伤害她,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如果……眼下这般顺水推舟的欺瞒不算是伤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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