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河清也略略停下脚步,眉眼弯弯:“那便过会儿再说,这会儿人有些多。”
说罢也不管沐婉的动作,径自和朱红绫上前去。
朱红绫看见了女儿煞白的脸色,不由得忧心忡忡,面上还要装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当真是恨极:“小五在和婉婉说什么呢?”
“没说些什么,三婶且宽心。”沐河清依旧一副乖巧端庄的笑容。
可是以朱红绫那番阅过千人的眼力又何尝不知沐河清的笑未及眼底?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关注着沐婉的动静,却发现沐婉只是径自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她也不好说什么,但右眼皮突然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走到沐老夫人跟前,沐河清看着脸色古板一脸褶子的老人微微一笑,很端正地行了一个屈膝礼,仪态风度,无可挑剔。
沐老夫人冷哼一声,开始装模作样地假扮起一个关心外孙女的外祖母形象:“五姐儿还是快起来吧,你这身子骨呀,隔天落个水,改天再感染个风寒,我这副老骨头,人微言轻!可受不得你行这般大礼!”
假扮得也……真不到位。
这一番话,真是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再加上沐老夫人那尖酸刻薄的嘴脸,直教那些在一边杵着的缝娘和师傅们都有些侧目。
沐河清像是没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神,兀自垂下眸子,清冷的嗓音中分明还透着几分关切:“外祖母说得是。孙女儿身子差劲,若是过了病气给祖母反倒是孙女儿的过错了。万忘祖母当心一些。不要落水,也勿要染上风寒。”
沐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句,索性还是看沐河清横竖不顺眼:“你还是先去挑挑料子吧,五姐儿是要在秋菊宴上出席的,那可是我沐家的脸面,不能向外面人丢了面子。”
这边沐河清屈膝答应,那边沐老夫人眼皮一抬便要朱红绫把佑哥儿抱来亲近了。
沐河清见状也不恼不怒,恭顺地应了一声,这才向左手边放满料子的地儿走去。
那些绣娘眼见是眼观鼻鼻观心,其实那耳朵都竖着听得仔细着呢,心里宛如明镜一般。
谁不知道沐震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留下的嫡女在沐府里被养成了一个草包?可眼前这个小姐,进退有度又不卑不亢,委实不是一个草包的做派啊!往年也不是没见过沐河清的模样,怎么越发瞧着越发与往年不同了呢?
沐河清端着步伐朝那批料子走过去,绣娘师傅们面面相觑,各自让开一条道。
面前是一匹匹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布料,只是明显没有摆放得很整齐,显然是已经被人挑剩下来的。
沐河清看着这些料子,轻轻一笑,这样蹩脚的戏码实在是……深得她心。
上一世挑选料子的时候,约莫也是这样的手段罢。三房通知各房人挑选布料,偏偏派去南院的人手说得晚了两刻钟,等她匆匆赶到,剩下的那些料子比眼下这些更是差了不止一截半截儿。
偏生她还不能辩解什么,沐老夫人在上,咬定了沐河清来的晚,反而倒打一耙,她除了呕气和忍气吞声,还能做些什么?
沐老夫人反正是做惯了恶人,而沐婉和沐芷却是做惯了好人的嘴脸。见她一脸悻然,她们二人还特地好心为她挑选布料,她们便欺她不懂布料,硬是给她塞了一匹庸俗之流的金黄色绸缎美名其曰与金菊争艳。
可笑的是,她还兀自欢天喜地,当真在秋菊宴那日身着一席金黄,头戴金灿灿的花冠,把自己打扮成了一朵灿烂明艳被万人耻笑的“金菊”。
若是真的好心,她们何不让出自己的料子与她?
公中置办这些昂贵布料的开销,几乎全是出自大房拼上军功得来的赏赐。殊不知,二房三房的这些人,吸着大房的血,踩着大房的金山银山,过着富贵高雅的生活,还不忘把他们的女儿踩在脚底、尊严扫地!
但凡北院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不忍,但凡北院不对大房倒戈相向,哪怕在傅景瑭的压榨下他们是袖手旁观!她也万不会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要把这一群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渣滓,赶尽杀绝!
上一世你们亲手造就的孽,便要用今生罪恶的血,来偿还这不共戴天的仇。
题外话
凉凉说了:要你们偿债!都给我拉出去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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