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那人庞大的身躯跪倒在地,那柄宝剑在少年手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如影随形,等那人缓过神来再定睛一瞧妈呀!那剑还在他脖子上架着呢!
他吓得瑟瑟发抖,臃肿的身子抖得像个筛子,脖子边上儿因为身体颤抖的幅度在锋利的剑刃上,鲜血直涌,殷红的鲜血顺着脖子留下,与汗水融合滴入膝下的土地。
整个大门处寂静无声,竟能清楚地听见血水滴答而下的声音。
“嘀嗒。”
“嘀嗒。”
“嘀嗒。”
“求求、求求小军爷嗝别、别杀我,别、别、别杀我!”大门处只听见领头带着哭腔的哭喊。
“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子兄妹,家中、家中这十几口都、都指着我……千万别、别杀我啊小军爷……”
“胆敢冒充逍遥堂的名号,没胆儿赴死?逍遥先生手下也不会有你这种小人!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假装逍遥堂来我定西关?”沐海晏拿着剑,目光如炬,声冷似铁。
周围的守备军和对面的镖局队都噤若寒蝉。守备军那是不动如山的军队素养,镖局那边就……纯粹被吓着了。
开玩笑,他们这些在江湖上偷奸耍滑的哪见过这种场面?一言不合就拔剑?就见血?就以命作赌?开玩笑,这怎么行?
没人胆敢上前求饶,只得由着沐海晏当面审问。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沐海晏听得实在不耐烦,手中的剑又深了一寸,那人登时吓得连发抖也不敢发抖,只得伏在地上磕头坦白:
“小军爷明鉴、明鉴啊!我等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啊!世道艰难,生计、生计不好求……我们也就借个名声,谁不知道逍遥堂与国商都是有合作的呀……我们就斗胆、斗胆、吃了熊心豹子胆打着逍遥先生的旗号,骗到了这些物资……就是想卖个好一点儿的价钱,全队人也能混口饭吃啊军爷!您、您宽宏大量,也不见得非得要了小人的一条狗命啊!”
沐海晏睁着一双桃花眼,打量了领头的几个和那一小队人马,委实不似作假,更不能是他国奸细,这才收了宝剑,冷哼一声。
他向先前那个出言阻拦的守备军使了个眼色,守备军立刻抱拳行礼,安排了后续一些惩罚事项,即刻便策马扬鞭出了关门。
待沐海晏走远,一群人也还没缓过神来,朝着少年走远的方向直发愣。
出关的官道上,沐海晏御马而行,意气风发,刚才还严肃冷峻的一张俊脸,在风沙中此刻却柔和下来,嘴角还扬起了独属于少年朝气蓬勃的笑容,脸上两枚小酒窝给整张黝黑的脸蛋添了一丝可爱和稚嫩。
少年的手紧紧攥着缰绳,风驰电掣。
今日为何起这样早呢?
因为近几日恰是沐河清的家书寄来的日子。
上个月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颖京的家书突然断了,吓得沐震都要违背军令擅自回颖京了。好在沈昭云比较理智,做娘的也知道沐河清那个性子,向来不与他们亲近,断一次家书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于是……便苦了沐海晏,担心妹妹的同时,还得安慰着沐震一颗老父亲的心。
今日总算又到了寄信的日子,沐海晏特地赶早儿去关外那个传信雁记得的小山坡。没想到还被一堆破事儿耽误了一阵!
耽误他拿妹妹的家书!那还得了!方才真是想不管不顾就砍了他们!
沐海晏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策马疾行,突然他眼前一亮,迎面漫天风沙里掠过一只灰雁,再定睛一瞧正是沐府专门训练的传信雁!
一双少年英气的桃花眼中溢满了欣喜和激动,至少妹妹平安顺遂,耍耍小脾气怎么了?自己的同胞妹妹嘛,还不得自己疼自己宠?
少年在马上利落地立起身子,一个纵越,迎向高空,堪堪与那迎面而来的传信雁擦身而过,少年一个空翻,下一刻却已经稳稳地立在黄沙土丘上,手里攥着一封氤氲檀香的信笺。
少年有些急迫地拆开,看了一会儿,本来激动喜悦的人登时安静下来,托着下巴在风沙中站立了良久,这才若有所思地上了马,一骑绝尘。
那只千里迢迢飞来的传信雁也鸣叫一声,熟练地跟在一人一马身后,向关内奔去。
此刻,定西关内一处客栈内。
平凡的小客栈离定西都督府尚远,二楼一间平凡的厢房内也无过多摆设。厢房门紧闭。
一个身着普通绸缎衣服的人正立在窗边,风尘仆仆,手指在无规律地敲击窗沿,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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