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说,那时候你十分失意,谁也不见,想不到竟然如此艰难,连带着薛府上下,也受到他人的非议,实在是不容易。”岳楚律道。

“不过这么一说,你的意思是你早就走出来了,那么这么多年,为何还是与当年一般,大家都说你失意至今,已经一蹶不振远遁红尘了,也是因此,去年婚约传出,未央城中众人才议论纷纷。”林戎梅道。

“九殿下和林妹妹一向聪慧过人,自然之道此消彼长的道理。”薛子复低头笑了一下。

岳楚律与林戎梅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你以另一个身份,一直在活动。”

薛子复无言点头。

岳楚律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未央城中确实出了一位棋艺极好的先生,算算时间,恰好就是薛子复恢复精神那段时间。

“可是大家为什么都不怀疑那就是你。”霍青桑问,朱泾也疑惑点头。

“这件事情我知道,”岳楚律道:“因为他的第一场棋,就是和北岳棋圣叶为韬下的,叶为韬言明,此乃后起新秀,自然不会有人怀疑这等棋艺大家的话。”

“不错,事情确实如此。”

薛子复再度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他初出茅庐,大败叶为韬,但叶为韬虽然在那一败之后被人诟病,但到底还是有大家风范和根基在,他的叶家棋院至今仍然是未央城中爱好棋艺者的最喜去处。

除此之外,便是那位后起之秀的风雨棋院,棋主雅号过堂风。

“我便是那过堂风。”薛子复一笑。

薛子复身体逐渐恢复后,没有丝毫犹豫,重新拿出了棋子来。

他的心志坚定,既然恢复了,就不会再继续消沉,一边助薛府打理上下事宜,让薛礼没有了后顾之忧,一方面着手创办风雨棋院,并立下规矩,每日棋主只下一场,而且与谁下不与谁下都是看他自己的心情,下棋时要在两个房间,以通传的方式将对弈放在棋院挂起来的大棋盘上,两人则互相不见面。

规矩既然已经言明,虽然薛子复是为了避开不不必要的麻烦,但城中的人添油加醋,一番下来,这风雨棋院的棋主竟成了一个神秘莫测,棋艺精湛,却不问俗世只醉心棋艺的高人。

但是很快,就有人怀疑到了薛子复头上,原因是因为他大败叶为韬的那一招,被人认了出来。

但毕竟只是猜测,叶为韬也递了帖子,希望能与这过堂风对弈一场。

薛子复犹豫了许久,最终在这位棋圣,大家,老前辈,也是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面前,显露真容。

“我已然知道,就是你。”叶为韬笑,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其他杂乱情绪。

“您会去告诉陛下我又重新开始下棋了吗。”薛子复那一年十七岁,垂下头,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二字:“我知道瞒不过您。”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好好继续吧。”叶为韬说出了让薛子复永远不会忘的话。

“先生不记恨我?”薛子复皱眉。

“记恨你什么?”叶为韬爽朗的笑了起来:“记恨你打败了我,还是记恨你抢走了我棋圣的名头?”

“不是。”薛子复脸色惭愧:“我那时候赢了你,却失了礼。”

薛子复起身作礼:“子复向老师道歉。”

“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棋,亦是如此。”叶为韬摸着自己的胡须,“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年轻人,你爱下棋,你也懂得这黑白二字之中是什么,你比很多人,很多嗜棋如命的人更加通透,这是天资,更是秉性。”

薛子复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颤抖:“先生相信我,没有下毒害棋翁,也相信我,没有如传言那般行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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