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都听出话头不对,可一时间又找不出毛病,齐齐抬手挠起后脑勺。

狗胜骄傲得翘起尾巴,鄙夷道:“喵喵!法宝之妙,除却锋利,坚韧之外,还在于变幻万端,无迹可寻,攻则伤敌于外,守则护己于万全而张小子以冷玉风雷闪配合长枪,虽有些出人意表,却终究死板,缺乏灵动!”

“再者,冷玉风雷闪再是迅疾,也到底不似法宝一般,一瞬千里,一旦被人窥破路数,只需避过长枪,直取你身体,如何抵挡?甚至干脆将你百宝袋抢走,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张洛歌果然笑不出来了,不仅笑不出来,还一脸惨白!

刘小余也说不清是心疼傻兄弟,还是为了树立一个宽厚的形象,安慰道:“洛歌,你也不必灰心,凭你的天资根骨,用不了多久,必可再有突破,到时驭使此枪,自可轻松不少!”

张洛歌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处,从不钻牛角尖,闻听此言,神情立时转缓,信心十足道:“大哥说的是,只要我达到开光期,仗凭此宝,除了俺二哥之外,谁还是俺对手!哇哈哈!”

笑着笑着,他忽而面色一敛,幽然叹了口气,道:“大哥,其实俺也有烦心事!”

“你也会烦心?”刘小余诧异道。

“这叫啥话,俺咋不知道烦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张鹤骞三人的玄铁之精已被俺用得差不多了,以后随着俺修为提升,四千一百斤绝对不够使,俺去哪里再找?”张洛歌愁苦道。

刘小余拍拍他肩头,“三弟,大哥寻思着,咱别着急远虑,还是先来讨论讨论近忧吧!”

“啥近忧?”张洛歌懵懂的大眼睛,眨了眨。

不需吩咐,昊炎桩自觉接过话头,娓娓说了起来,最后在贾和的诱导下,到底还是将施衍动了杀心一节说出。

刘小余表面不快,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原本他还担心张洛歌将施衍奉若神明,对自己的话未必肯信,现在昊炎桩主动站出来,又有贾和的种种顺其自然的推测,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听完之后,张洛歌便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刘小余可以想象这种丰碑倒塌之后的失落,怀疑,甚至绝望的心情,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是搭住张洛歌肩头,用力握了握。

张洛歌转头,神色黯然,目光中有痛苦,也有祈求,“大哥,施叔他真要对你下手?”

刘小余轻叹一声,默然无语。

张洛歌面色骤变,猛地一跺脚,周身真元激荡,风雷之声自脚下传出。

“三弟,你要去哪?”刘小余一把扯住张洛歌胳膊。

“我去找他问个明白,难道这十年来,他对咱们的好都是假的么!”张洛歌咬牙切齿,五官虽狰狞可怖,眼圈却已泛红,施衍的背叛对他来说,是无法弥补的伤害。

“三弟,不可莽撞!”

刘小余一声大喝,同时他也明白,纵然在这里强行拦住张洛歌,可保不齐他前脚离开小院,后脚就会赶去摇光峰,必须找到一个理由,真正说服才好,思绪电转,他道:“三弟,平心而论,我也不信施叔会做出这种事。”

“大哥,你说真的?”张洛歌的眼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刘小余察觉到昊炎桩的小小不快,心念电转,说道:“可是,桩叔也绝不会欺骗我们,所以我想,此事或许是施叔情急之下,心神恍惚所致,并非他本意”

“那我就去问他,是不是他的本意!”张洛歌执拗的打断道。

“那你这不是卖了桩叔!甚至施衍一个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也未可知!”贾和不等刘小余开口,抢先说道。

他见刘小余虽在劝说张洛歌,可言语之间仍有为施衍开脱之意,保不齐经过张洛歌一番胡搅蛮缠,最后哥俩一起去瑶光峰兴师问罪,因此才抢先陈述利害,断了二人这个念想。

刘小余很感激贾和的倾力配合,原本他是打算通过“转折”大法,先扬后抑,没想到贾和替自己把“但是”之后的话全说了出来,使得自己又多了一个表演机会,仔细斟酌了一番,他选择了一种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委顿中透着不甘的神情,道:“三弟,你以为我不想问个清楚么”

“那你咋不去问!”

刘小余含泪摇头,“三弟啊,大哥是无用之人,死不足惜,况且我这条命本就是施叔救的,他便是拿去,也是理所应当!可我不能不顾及你们啊,你和二弟根骨罕见、天资绝顶老四聪慧机智,非常人可及狗叔、桩叔赤胆忠心、古道热肠想要重建昊炎宗,重现父辈的荣光,只有仰赖你们了,因此虽然我到现在也不信施叔会想杀我,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敢去冒险,三弟,你明白了么?”

“大哥!”张洛歌心似油烹,再也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爬到刘小余身前,放声大哭。

“大哥!”贾和也是鼻头发酸,眼眶变得湿润了。

昊炎桩醍醐灌顶一般,直到此刻才明白“墨修”的用意,原来竟是为自己这些人人着想,对比先前自己和狗胜只顾自己逃生,它羞愧,它无地自容,它“呜呼呀”一声,人脸隐没不见!

送走张洛歌、贾和,已是入夜时分,刘小余到底不死心,重新盘膝坐下。

与之前的情形一般无二,随着他心神渐渐沉静,一处处穴位散发出银光,吸力弥漫出体外,毁灭气息的灵气涌入体内,黑色物质被吸入穴位之后,迷蒙的金色光晕出现周身,当金色光晕纳入丹田中的金色花蕊时,赤红光华出现,强化他的身体、灵魂,一个循环结束。

他足足坚持了半个多时辰,也未见得再有异象发生,才不甘心的放弃,穴位中的吸力消散,带有毁灭气息的灵气也不再涌入体内。

就在他从入定状态中将醒未醒之际,忽然发现,除却自己是干净的之外,那种被关入穴位中的黑色物质,竟然好像细菌一样,无处不在,空气、大地、房屋、花草,石头上,都在密密麻麻的缓缓蠕动,甚至就连狗胜和昊炎桩身上,也被爬满,可一狗一树还毫无所觉!

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黑色物质不仅消失在视线之中,气息也感觉不到可他仍是头皮发炸,鸡皮疙瘩暴起,除却密集恐惧症带来的不适感之外,还有对小命的担忧,因为他现在可以确定,这种黑色物质,就是劫火的源头,这岂不就是说,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劫火的威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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