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奇淡定地对马夫说:“请公子上来吧。”离曦风掀起帘子,恭恭敬敬向离雀道了声。“曦风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无恙否?”“我很好,你倒是有心。多日不见,你的脸色比之前更为红润、容光焕发。你可是找到人家住宿,祸害哪家姑娘去了吧?”离雀打量了曦风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宫绦,可是他目光犀利,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知道他的近况,对于父亲这样的本事,离曦风并不诧异,因为,他的父亲不光担任过大理寺卿、校尉,后来甚至一路升迁至司隶校尉。
路遥的事关乎贵族利益,现在恐怕是父亲最为头痛的时候,若他能为父亲分忧,对于迎娶倩儿的事胜算就更大了。
只是,不等他开口,离雀悠悠启齿。
“你心里的人是白柔倩?”“父亲…”“白氏曾是囚犯,即便后来洗清罪名成为布衣,现在又是涉及命案。选择出身白屋寒门的王妃,你可知后果是什么?离国的子民不会让这样的女子成为皇室的一员。”父亲怎么会知道?在离国,不论是王室贵族,还是黎民百姓,王妃夫人出身要么清白人家,要么书香门第,若女子家世清贫低微,部分则入宫为家人子,部分则离不开嫁为人妻,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离国是四国之中,同时也是最讲究门第身份、家族,因为离国自周代起,这里便是文公姬琅的封地,文明经过代代传承,思想虽早就变得腐朽不已。可门阀阶级,向来都是贵族王室为权利地位更加牢固,如法炮制的一套制度,哪里会同你讲什么情真意切,个人情感怎比得上家族利益重要。大多数人都会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素未谋面的人结为姻亲。就这样过完一生的人,大有人在。
曦风盯着父亲,皱纹无声地在他脸上蜿蜒生长,两鬓花白,曦风想了半晌,心中一沉。
“如此一来,离国是时候改变了,离人真正想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得一良人,长相厮守。爹和娘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离国的风气和八年前的风气相比逐渐开放,可惜的是,年轻一辈与父辈思想相抵触。婚事若未得父母亲族同意,即使贵族子弟与布衣百姓结秦晋之好,婚事算不得数。
脱离家族的贵族子弟,大多娇生惯养久了,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后大多人选择回到家族,继续着以前的生活。
他知道父亲其实并不反对他的婚事,父亲考虑到则是更为深远,就如:母后背后旧皇室、文武百官以及百姓…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一旦群情汹涌,到时候,这可不是他这个失势的皇子能够阻挡的了。
“放肆!一国之后不容易当,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更难。你有没有想过白柔倩是否适合这个位置?《东周志》: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皇后、王妃乃正妻,妻妾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个是无媒自通,六礼不备。帝王可以有无数妃嫔,但皇后只能有一个。你好好琢磨我的话,至于婚事就暂且搁置,待日后有机会再说吧。”曦风心知现在提婚事为时太早,唯有等事态平静再说吧。
车里又剩下离雀两人,他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太年少轻狂,做事不顾后果。”“公子想和良人长相厮守,这也是情有可原。”“这孩子从小性子执拗,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也不知道随谁。”
“老爷不多留些时日么?”“处理完尚书令的事再说吧。”难得可以重游故地,他最想去的是宫里,再来就是去霖蓁村看看她。离雀这样想着,冷若寒潭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一想到他最爱的人,大约便是没有脾气的模样吧。
子奇望着离雀的眼神,心中猜想陛下果然还是想回来看看的。因为陛下最爱的人是雨儿,所以每当出巡外地回来,总会带着她最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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