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薛恒得罪了太妃,还被陛下给抓起来,这后果很严重。

周宜长叹一声,当年殷太后身体还可以的时候,薛恒还是个孩子,他在宫里都是横着走的,别说是李太妃,就是陛下也要对他恭敬有加。

到底是,时移世易了。

“我要去看看他。”周宜说,“此事不要让太后知道,太后如今病了,也管不到陛下了,说了,也只是叫她伤心罢了。”

薛皓闷着头道:“嗯。”

他昨日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赢了步妃一次,可是转眼,他们就能把薛恒送进了牢里。

父皇,你的眼睛,为何不擦亮一点,还是,这就是你的选择?

看守的人并没有为难周宜,放了她进去。

周宜劝慰了薛恒一些,保证一定会救他出去,也保证一定会瞒着病重的太后。

周宜自冷宫出来,薛皓正在门口等她,带着他华贵而优雅的东宫侍从,呆呆的站在冷宫外,担忧的看着周宜。

周宜闷声道:“不是他的错,是太后和薛可卿对他的父亲出言不逊。”

薛皓点头:“我猜到了。是他们不好。”他看了一眼周宜,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坚定的又补了一句:“我会把他安全的救出来的。”

“救出来又怎么样?”周宜反问,“平阳离着这里骑马不过几个时辰,他离京不过几天,陛下莫名其妙就又把人招回来,他的命,随时都可能没有,太子殿下,你能救他几回?”

薛皓猛然听到周宜这样喊自己太子,觉得自己心疼的厉害,他咬牙道:“他会安全的。”

周宜狐疑的看着他,又觉得有些愧疚,薛恒不招皇帝和太妃待见,因为他是先皇的儿子,而太子也不招太妃的待见,因为他长得像先皇。

两个其实同病相怜,自己却隐隐有些把薛恒的遭遇迁怒到薛皓的身上。

周宜有些心疼歉疚地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担心薛恒哥哥。”

薛皓点头:“我懂的。”

是夜,薛靖正巧去了西洋小公主的临画宫,这小公主气性大,却是真心喜欢薛靖,看着薛靖来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也都不见了,笑呵呵的又同薛靖说话。

或许只有深爱,才闲的气性大,才会患得患失。

薛靖同西洋公主郎情妾意的紧,冷不防太子抱着棋盘就闯了进来。

薛靖皱眉,赶紧松开了西洋公主:“皓儿,你怎么又闯宫,你到底有没有规矩。”

薛皓甜甜的笑了笑,几步到了小案前跪坐:“父皇,儿臣来找您下棋。”

薛靖狐疑:“你心急火燎的就为了找朕下棋?”

薛皓不假宫人的手,细心的摆好了棋盘,从袖里摸出来骰子:“父皇,昨夜儿臣输了,儿臣想要赢一次。”

薛靖本来就是个喜欢下棋的人,昨夜下棋下的还挺开心的,他原先以为薛皓闯进来是找自己给薛恒求情,结果是这回事,也觉得高兴。

父子两个就在西洋公主的临画宫里下了起来。

西洋公主似乎也对棋敢兴趣,不住的在一旁给薛靖加油打气,这比家人红袖添香还有意思。

今晚薛皓又输了,这一回他输掉了自己千辛万苦从望云山上的师兄那里赢来的宝剑。

太子殿下一连输了两个晚上,发誓明天晚上还要找陛下下棋。薛靖笑着应允。

薛皓打着呵欠的回到了太子东宫,一不小心把棋盘给落在了临画宫。

第三日,薛皓等在了临画宫,先同西洋公主下了一局,看着时候又让东宫的人去请来了薛靖,父子两个又下棋下了好大一个晚上。太子睡眼朦胧的回去了,今天输了一幅字。

之后陛下一连好几天没有在凤仪宫歇息,步妃自然是焦急,一打听才知道陛下迷上了一种古怪的棋,天天晚上在西洋小公主的临画宫和太子下棋,下得很开心,从太子那里赢了不少的好东西,转手就赐给了西洋小公主。

“什么专门为父皇设计的棋,分明就是掷骰子赌钱,亏得他说的那么好听,父皇是老糊涂了,这棋有什么好玩的。”薛可卿气急,父皇是个臭棋篓子,下什么都输,也只有这种全靠运气的棋才能赢!

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谁让她的父亲是皇帝呢,她只能顺着他。

至于西洋公主,她当然乐意,她是外邦人,在宫里没什么权势,宫里的规矩,宫妃不能私自去请皇帝,但是太子就不同了,太子每天晚上在自己这里陪着陛下下棋,陛下也就日日宿在自己这里了。

何乐而不为,尤其是太子输给陛下的东西,都是自己喜欢的。她也不傻,知道太子这是和步妃斗气,拿自己这里做戏,太子缠着皇帝下棋,皇帝不能去步妃那里。于是每日收敛了脾气,软语安慰鼓励皇帝。

薛靖更加乐意在临画宫呆着了。

太子薛皓在一连输了十多天之后,终于赢了一回。

这一回,他像皇帝要了一个彩头,他要皇帝放了薛恒。

薛靖本性就有些多疑多思,优柔寡断,他心里头怨恨厌恶薛恒,又一时间下不了手去要他的命,加上朝臣里又那么些老顽固求点情,又顾着殷太后病重的情面,所以虽然找了个由头把薛恒关在了冷宫里,却又多日不曾处置。

他生性凉薄寡恩,事到临头又有些胆怯不忍,于是就闷着头把薛恒丢在冷宫里不管。太子这一个彩头,到底成全了他多日来的犹豫,思索片刻之后就答应把人给放了。

好在有薛皓暗中派人照看,李太妃虽然深恨薛恒,几次三番下毒使绊子,到底放出来的时候人没有什么大碍。

薛恒这一回出来,是铁了心要离京,远离是非了,殷太后病重并没有相送,只让人传了话,让他好生过活。

于是薛恒果真带着人走了,丢掉了平阳王的王位走了。

几日后,消息传到宫中,平阳王薛恒,在回平阳的路上失踪了。薛皓此时正和周宜在周家的梧桐树下说话,薛子佩神童和周苍舒大才子在树下对诗。

两人俱是出口成章的大才,华丽而典雅的辞藻,显得这两个才子尊贵出尘。惹得满庭的丫鬟偷偷看他们。

薛子佩年少俊秀,性情乖张激进一些,周苍舒身体柔弱,靠在靠椅上,性情文雅柔和些。

薛皓在一旁笑,拖着下巴看周宜:“你家堂兄和你长得还真是厮像,若是女子,只怕天下男儿尽折腰了。”

这话算起来是变相的夸周宜,可是周宜丝毫不领情,她白了薛皓一眼:“你家堂兄也是个出尘的君子,如今流落天涯,不知身在何处了。”

薛恒曾经或许还对京城有些幻想,那是他祖母叔父的地方,那里有他父亲奋斗过的痕迹,有父亲一生最好的朋友一家,最后,京城没有回报他的热情,给了他最刻骨的伤害。

薛皓明亮若星辰的眸子一暗,他俊美无双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阴影:“人活一世,又岂能事事顺心,他如今浪迹江湖,又有什么不好?他已经摆脱了这帝王家的拘束,而我们还在这里苦苦的挣扎。”

这话说的委实不祥,周宜听着这样开朗大方的太子说起这样的话,一时间仿佛心被重重的捶了一下。

薛皓今日穿着暖黄色的便服出来,带了不少的东宫人马,甚为隆重的来看望周嘉。

可是周嘉就跟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一样,终日昏睡,只有靠着每日喂下神医调制的丹药维持生活,都说是身体之损伤已经过去,就是不能醒来。

起初宫廷里日日派来大把打太医来诊治看望,朝中的大臣也都络绎不绝的来探望,后来渐渐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了,这大将军,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这时节,周家也清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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