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车驾里才传出一句:“那边回宫吧”。

后头还跟着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的确是个不太懂事的。”

太子没说什么,倒是那少年人面色爆红,嗫嚅道:“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问了声:“姑祖母里头可缺陪您闲话的人?若是缺着,便叫永泰进去陪着您。”

这回倒是回的快:“不必,早些回宫吧。”

那也不再多客气了,各自上马,禁卫军前头开道,绵延长队,声势浩大。

永泰公主苏谆言与兄长并骑而行,笑眯眯悄声道:“你说这一路,跟着的护卫得多累,各城府衙得多累,不仅要看着那些行囊,还得看好了咱们那位姑祖母的车驾。”

太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妹妹道:“我怎么听着你很是羡慕来着?”

苏谆言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皇兄英明。不过皇兄,我更羡慕你如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太子故作凶狠地剜了她一眼,逗得她“噗嗤”一声乐出声来。

后头车帘微微拂开又轻轻放下,随车女使侧耳听了两句,便小跑到苏谆言的马前。

苏谆言有些奇怪,勒马问道:“何事?”

“回公主,大长公主命奴婢传话:女子本应端方有度,公主行止更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如今公主驾马过市,本就不该,既驾了马,也当是收声敛气,尽彰柔仪。”说完深福了一礼,便退到后头车驾边了。

苏谆言起初有些咋舌,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兄长,随后冷下一张脸,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骑马过市又怎么了?本朝开朝时广平郡主不仅骑马入城,还上阵杀敌呢,祖宗都没说不是呢。”

跟着的少年人神色尴尬,听见了也只当作没听见,充耳不闻,默默随在后头。

太子好言哄了几句,苏谆言也知道当街不能耍小性子,按捺了下来,一路面无表情到了皇城。

禁卫军到了内宫门外便不能再进去了,里头由内廷司率人接手,司正已领着一众宫人跪候多时。

太子等人不能再骑马入内,大长公主的车驾自然也是不行,当乘内廷司安排的轿辇,去瑞宁宫去见过太后才是。

大长公主显见的是不太愿意,在车驾里磨蹭了好一会儿,太子三请方才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这才真实是看见了这位大长公主的样貌。

算起来也当约是有五十岁的年纪,平日里护养得宜,瞧着不过四十左右的样子。

虽是舟车劳顿,却是妆发齐整。

盘了时下昭阳城里高门夫人中最时兴的团花髻,上头缀着几朵各色珍珠攒成的珠花,斜斜插着一只金丝双股凤头钗,凤头衔着一枚东珠,有拇指盖大小,晶莹剔透,成色极好。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便就是宫里,也只得进贡上来的寥寥数枚,都拿去嵌在了太后、皇后礼服的头冠上了。

穿着的也是昭阳城时兴的料子和花样,黛紫色立领小袄,袄上绣着团圆百花图,领口边缀着一圈花青色毛领,配着一块海棠样式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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