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以至于嬴云逸一时间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

眼前这个濒死的人,他满身伤痕使人不忍直视,他曾让自己骑在脖子上嬉乐玩耍,他为护着自己跟父亲嬴国粮斗艺,他还在自己懵懂无知的年龄忽悠自己喝高浓度的烈酒,等嬴云逸面红耳赤之后,他就哈哈大笑。

这样活泼而随性的人,现在浑身提不起一点劲儿,皮开肉绽处筋骨失控性地牵扯神经,从而使人意志消散……生命力渐渐消逝。

“舅……舅爷!”

嬴云逸出人意料地呼唤了一句。梁婉儿捂住嘴巴,倘若不是赢云逸喊出这一句,她竟真没认出血淋淋的人儿。

他脸庞上的血痕如同恐怖化妆师所描绘出来的一样,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真实的面庞。

修缮工们本来也无心留意嬴云逸两人,但听见他的呼唤,像是抓住了一丝曙光,不由自主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开路的人跟嬴云逸道:“你是老李的亲戚?我们这里距离最近的马路有三四公里,这路上你就一直唤他,直到将老李叫醒。无论是让他开心还是愤怒,你只管说,大声的说,激起他心底的求生欲望!”

他倒是还有句心里话没说出来。

老李不一定能撑得过这一关,但在临死前能听见亲人的声音,那也算得上是种安慰。

“我明白了。”

在仓促的救援路上,嬴云逸守护在旁,他不停喊着李守义,他的声音是颤抖的,连着心也一起发抖。

如果这件事情传道母亲的耳中……嬴云逸无法想象母亲的表情该是什么样子。

是痛彻心扉迸着嚎啕大哭,还是无声的悲鸣夹杂着失魂落魄。

不得而知。

而此时的李守义,他的脑海中是一片混沌朦胧,像走向枯萎结局的老树根茎,蜷缩着、挣扎着。

“快!再快一点,老李的心跳越来越缓慢了!”

“可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的话,剧烈的颠簸之后让情况更加糟糕。”

“……”

梁婉儿用相机拍下这焦急而残忍的一幕,十余人守护着受重伤的长城工,想尽办法去救助这个濒死之人。

她的舅爷李守义,也被工人亲切地称为‘李手艺’,他应该被人们记住,他是为了守护中华儿女的宝贵精神财富而遭此磨难的。

“舅爷,我是云逸,您的侄儿嬴云逸啊。”

“舅爷,舅爷,提起精神,别向阎王低头!”

“您是英雄!是我眼中的英雄,也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我的父亲这次特意嘱咐我来看看您,他还让我提醒您,让您留心长城上的每一块砖,每一条缝,每一粒沙石。如果砌出来的墙壁不够稳固,他就要亲自把您赶出来,他要自己为长城修缮!”

“可是我心里是明白的,舅爷您的手艺,不比我爸差几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爸还要强一些。”

嬴云逸不知道怎么引导昏阙的人苏醒,是该配合着大声呼喊的猛烈晃动,还是独特的专业技巧。

在这一刻,都不可行。

“呵……老家……伙,是在嫉妒我能上战场呢……”

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传到嬴云逸的耳中,李守义微微张口,口水黏着血丝,让人有些意外,又有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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