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苟来宝的背影消失,左案才收回目光,发动车子进入雨中,他的眼睛有些热热的。

不管是何身份,都能被人无差别对待的感觉,真好。

重新回到里屋,苟来宝虽然说了要看,可在拿过盒子以后,却只是拿在手上,仿佛是在掂量盒子的重量。

“这玩意碰了就会出事,老弟你是不是要做点准备?”方二酒问,他有点等不及了。

“不是。你讲讲事情的经过吧。”苟来宝说,他还是没有打开盒子。

方二酒只得点点头,讲述起整件事情的起因后续。

方二酒的性格偏激进,做生意也是激进派,店里没生意就会坐不住,于是经常在全国各地走动,四处去撞运气,如此在看看能不能收到货的同时,又能扩展人脉,还能收拢消息。

相比之下,苟来宝就是做生意里的淡定派,还是淡定派里的看心情做事派。

最近一次出去走动时,经过荫冥县的冥坡区,在一个偏僻的名为冥角顶的山村里,他入手了好几件货,他以为自己这一趟撞了大运气。

那入手的几件货里,其中一件就是木盒里的耳坠。

此件耳坠虽看不出具体年代,可至少也是清末时期的物品,方二酒入手得心中暗喜。

走动结束回到家,方二酒把入手的货都放在家里,趁着心情大好,呼朋唤友的去吃了一顿。

到了大半夜,方二酒才醉醺醺的回到家,进屋后直接倒头就睡,没曾想当晚就出事了!

第二天被尿憋醒,方二酒上完厕所照镜子,立马就怒了,他以为自己被人恶搞。

镜子里的他,画着浓艳的女妆,双手指甲都被涂成了大红色,连脚指甲都涂了。

而最为让他火大的是,他放在保险柜里耳坠,就戴在他的左耳朵上。

他以为是他自己喝醉了酒,浑浑噩噩的打开了保险柜。

急忙冲进卧室,查看具体情况,保险柜却是关好的,里面的物品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可要是没动过保险箱里面的物品,耳坠又是怎么被拿出来的呢?

他赶紧查看监控视频,这一看当即看得他心惊胆寒。

视屏里,本该在睡觉的他,闭着眼睛走进书房,站在保险柜前,保险柜分明没有被打开,耳坠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紧接着,他把耳坠戴在左耳朵上,整个过程里,他的动作完全是女性化。

戴上耳坠后,他走出书房,再打开门走出了家。

二十四分钟后,他又回到了书房,手上拎着一个化妆包。

坐在书房里,他打开化妆包,对着包里镜子,慢条斯理却又娴熟地开始化妆。

监控视频里的人,还是他自己吗?

上午就快要结束,书房里采光极好,方二酒却觉得冷,心似乎卡在嗓子眼,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他艰难地扭头,看到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化妆包,此时就在窗台上放着。

怵然他意识到,自己还戴着耳坠,他心头发毛的取下耳坠,赶紧把耳坠丢进垃圾桶里。

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到洗漱间,他在心慌意乱中,把自己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一遍。

洗完澡后,心里还是惶恐不安,他提上书房的垃圾袋,把化妆包也丢进垃圾袋,然后开着车出门,将垃圾袋丢在另一片区的垃圾箱。

也在这一天,他所在的小区里,有住户报案,说是家里的化妆包失踪了,亦或是被偷了。

当天没有人找上门,他还以为是自己侥幸,没有被楼道的监控拍到,以及报案的住户家里没有装监控摄像头,他才能无事。

可实际情况却是:那晚闭着眼睛出门的他,在他人眼中,以及在监控视频里,都是黑乎乎的影子,看不真切他的样子。

在他丢掉耳坠后,事情也没有如他所愿的结束,而是继续上演着。

在新的一天醒来,情况变得更糟了——。

镜子里的他,不仅画着浓妆艳抹的女妆,还带着妖娆的发套,身上更穿着女装戏服。

在他的左耳朵上,那只昨天被他丢在另一个片区的耳坠,又出现了!

生平头一次,方二酒为自己左耳垂穿了耳洞,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一天,他所在的小区里,又有住户报案了,还不是一家的住户,而是好几层楼的住户一起报案。

说是大半夜的有人唱戏,声音大到整栋楼都能听到,严重扰民。

“你也要登记报案吗?”小区保安问他。

“报,性质太恶劣了,必须报。”方二酒说,拿过笔就开始写。

登记完后,他又拎着垃圾袋开车出门,这一次他把车开出市区,找一块荒地,将垃圾袋挖坑埋了。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走在一条两边都是墙的小巷,小巷的两头都看不到尽头,小巷上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越走越心慌时,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撑着一把艳丽的纸伞,出现在他前方。

总算看到人,他快步向女人走去,女人的脸隐在纸伞下,只露出白如纸的嘴和鼻梁。

当他走到女人身边时,女人突然一伸手,将他的头按入墙壁里。

“你要是胆敢再埋我,我就让你闷死在墙里。”女人说。

他陷在墙壁里喘不上气,直到他快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猛地睁眼醒来,整个人似是真的经历了窒息一般的难受,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去到洗漱间,他看到自己又画上了浓重的女妆,再一次穿上戏服带着发套。

那只被他埋在市区外的耳坠,也再一次回来了,戴在他的左耳朵上。

他所在的小区里,同一栋楼的住户又又又报案了,再一次在排队登记,原因还是有人大半夜唱戏,造成严重扰民。

“你还登记吗?”小区保安再一次问他。

“登。”方二酒拿过笔,理由都不说了。

“其实,我还觉得挺好听的。”有人小声说。

“我家的老爷子听了一宿,气得我。”有人接话。

“是不错,可也不能大半夜唱啊,都不说不让人睡觉了,很吓人啊。”有人抱怨。

“不是很吓人,是可以吓死人。”方二酒说。

“岂止吓人,很玄乎啊,整栋楼的住户都惊动,却不能确定是哪一层哪一户在唱,难不成是墙里有喇叭?”有人谈论。

方二酒越听越心里打鼓,觉得事情绝不能继续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死人,第一个死的人还就会是他。

于是他火速联系张方翠,再接着就是接到提示,转为了直接上门找苟来宝。

听完方二酒的讲述,苟来宝心里算是大致有了谱。

一件可杀人的灵物,那就是已经成:煞。

此时料理起来,绝不会容易,他老妈大人不磨脚开溜才怪了。

他老妈大人也绝不是没空,而是不想管,因为事情很棘手,解决起来会很麻烦,他老妈大人不想经历繁琐的过程,所以反手就把事情丢给了他。

遇到牵扯煞灵的事,稍有差池就会丢了小命,属于需要量力而为的事。

估灵铺的“估”字,还有一层意思,既是凡事量力而为,不轻易掺和能力范围以外的事。

他老妈大人倒是量力而为了,可这量力而为却是把事情转手扔给他。

做得出来这种事,绝对是亲妈无疑了。

苟来宝心里愤愤不平着,打开了方形的黑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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