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浅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洒在苏热的伤口上,汩汩向外流淌的鲜血顿时被止住。但纵是处在昏迷中,苏热浓黑的眉毛仍是因着身体上的疼痛拧成了一团。

从顾清浅的角度看去,就像两座隆起的小山,盘踞在苏热光洁的额头上,一个晃神,她便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完全出于下意识,似乎只是不愿看见此人蹙眉的样子

黑暗中,苏热整个人仿佛深陷于泥沼,四肢如同坠有千斤重的大石,不断向下拉扯他的身子,他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他堵得胸口发闷,似乎已经身处泥底,身体的热量正被一点一点剥离,窒息的恐惧感逐渐笼罩了他的内心。

一切都结束了。

他对自己说。

突然,一双手冲破黑暗伸向了他,从距离遥远的深处越来越近,带着渴求已久的温暖就停在了他的面前,纤白而熟悉,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他不由地想要去看这双手的主人,却似隔着层叠的纱帐般朦胧,他只能努力抬起自己的眼皮

顾清浅的手伸到半空,尚未落下,那隆起的山峰之下霍地亮起两汪深潭,漆黑如墨玉,定定地看向他,闪动着别样的光泽。

顾清浅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里如同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窘迫。再想到苏热现在被自己剥得干净,大剌剌的晒着太阳,顾清浅愈发觉得无地自容,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苏热似发现顾清浅的异样,视线掠过她红透的双颊,落到她手中的金疮药上,虚弱的笑道:“都拜托你了。”随即便阖上了眼,不再说话。

顾清浅深呼了口气,分庆幸苏热追问她什么,否则她真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迅速收回手,又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苏热,见其果真没再睁开眼睛,呼吸绵长似是睡熟了,心才终于彻底放下。

待伤口处的血液完全凝固了,外翻的血肉显得愈发狰狞可怖。顾清浅在袖袋里翻找了许久,也就寻到三条手帕,刚刚够包扎手臂的剑伤。

其余的伤口顾清撩了眼上身不着寸缕的苏热,再看向溪边饮水的马儿,又望了望远处的绝崖峭壁,环视再三,也找到什么可用的东西。

苏热身上的伤口都深可见骨,若不及时包扎,极为容易感染情急之下,顾清浅只能从自己内衬的裙角上,撕扯出几条锦缎给苏热细心包扎。

“苏先生”顾清浅轻声地唤道,苏热身上的伤多伤于背部,她一个人实在不好给他翻身。

“苏热”

然而,顾清浅连续唤了多次,苏热都任何回应。顾清浅心中暗惊,不由地探出手去试苏热的体温,指尖刚刚触及对方的额头就立即缩了回来,似触碰到滚热的烙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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