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他收起符咒,看向燕蒹葭:“公主今日做出这出戏,不会只是故意吓唬在下罢?”

方才燕蒹葭故意作出一副仿佛被妖鬼俯身了的可怖模样,说到底只是为了引诱出他懂道术。

可……燕蒹葭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会对他起疑,出此计谋骗他?

“师兄应是有听过师父的事情罢?”燕蒹葭淡淡道:“但本公主可不曾知道,师父有如此好的医术能教出你这样一个神医徒儿。”

若是有,袁照当初早就将医术授予她了,怎会藏着掖着?

江沨眠哼了一声,道:“在下又没有说在下的医术是那老头子教的。”

“那你还愿意当他徒弟?”燕蒹葭嗤笑:“既然已有教你岐黄之术的师父,你再认一个师父,可是不太符合规矩的。”

“人在江湖,不过混口饭吃,有几个师父又有什么大碍?”江沨眠闻言一笑,道:“公主如此执着于此,到底是想要探听到什么?”

“袁照是你的师父,亦然是本公主的。你与我是师兄妹,何必这样防备?”这一次,燕蒹葭语气放软了几分,眉眼带笑的模样,看得江沨眠的眉心,不由便蹙了起来。

“公主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江沨眠脸上那市井的气息,一瞬间消散了去,眸底深沉:“在下不过是寻常人,即便会点道术,也比不得国师。”

“师兄会道术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师兄不愿踏足建康,不愿与权贵交集,倒是和师兄见钱眼开的性子,有些相悖。”江沨眠爱钱,这是燕蒹葭从赤芍嘴里得知的,但江沨眠却怕极了与权贵沾染分毫……由此可见,江沨眠心中秘事许多。

想到这里,燕蒹葭眸底的深邃愈发幽静了几分。

被困在幻境之中,除却与扶苏发生的事情,燕蒹葭还是入了另外一场预知梦,这就是她为何苏醒的这样迟的原因。

“江某爱钱的确不错,”江沨眠淡淡道:“但江某也爱自由。”

“这样罢,既然江公子对本公主心存戒备,那么不妨便与本公主互换消息,如何?”这回,燕蒹葭也懒得再与他兜圈子,眼下她算是看明白了,江沨眠可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从前那些畏惧皆是虚妄,不过是掩饰内心的伪装而已。

江沨眠挑眉,没有出声。

燕蒹葭朱唇微启,道:“本公主知道,江公子很在意赤芍。”

她说的斩钉截铁。

江沨眠一愣:“公主竟是觉得在下对赤芍姑娘有意?”

“是也不是,你不必急着否认,”燕蒹葭笑意吟吟:“本公主知晓你不知晓的事情,比如……”

她拉长尾音,不疾不徐道:“景逸与赤芍的过去。”

江沨眠凝眸朝着燕蒹葭看去,夜风微凉,他俊秀的眉眼有一瞬间仿佛染了月色,竟是多了几分缥缈如雾的气息。

“好。”半晌,他倏地一笑,温润似美玉:“在下愿意与公主交换。”

说着,也不待燕蒹葭反应,他便徐徐道:“在下生来便是极阳的体质,能见常人所不能见的魑魅妖邪,少时为妖邪所祸,故而早早便离了家,与母亲分开。后来学了岐黄之术,遇有缘之人,送以符咒抵挡三年妖邪之扰。这有缘之人——便是原照。是公主与在下的师父。如此,公主应当明白,当初我拜师也是因为师父说了,学了道术,便能为我挡煞。”

“学了几年,我才发现,我并没有修仙练道的天赋,故而只学了个皮毛,便只好停歇。”

“好在师父也算是个好人,送了我一个宝贝,替我收敛了周身气息,至此才少了妖邪祸害。”

“之所以不愿与权贵接触,也是因为权贵多手染鲜血,建康怨气更是数不胜数,若是我轻易与权贵有了瓜葛,难免遭受其害。”

说道这里,江沨眠微微一笑,似乎在说:公主瞧着,这就是我的诚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蒹葭扯了扯嘴角,道:“江公子果然不是凡人,”

江沨眠道:“现在,该轮到公主来说了。”

“江公子走遍四海,想来是听说过玄门罢?”燕蒹葭问道。

“玄门?”他了然点头:“那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玄门?”

“不错。”燕蒹葭道:“玄门以机关术闻名,虽说是江湖门派,但在朝廷之中,也是极负盛名。传闻,玄门有一机关,拥有此机关,便可以一敌万,是为门派至宝。”

“江湖中,乃至各国朝堂之人,皆是欲图取之,据为己有。”

“赤芍便是玄门掌门赤焰之女。而景逸,是听雨阁少阁主。”

听雨阁?

江沨眠眼底划过愕然,他知道听雨阁,曾经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世上之事,唯听雨知之。

所谓听雨阁,便是江湖中情报收集门派,听雨阁神出鬼没,前两年分头无限,如今却是有些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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