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沈风絮语气稍稍一冷,透着几分森然的寒意,双眸微微一眯,目光里便带着审视之意,“太子妃似乎很了解我啊……甚至就连我在学堂里的同窗是何人都了如指掌,想来,这段时间应时常调查我吧,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太子妃还知道些什么呢?是太子妃一人在调查我,还是太子殿下也在调查我?”
沈风絮并不知晓洛氏为何要调查自己,她似乎并未参与进与太子明承有关的任何争执中,可洛氏既然调查自己,想来,太子明承应也在关注此事。
明承虽不喜欢洛氏,可他们身为夫妻,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洛氏只是笑笑,道:“敏和郡君是在怀疑我吗?那便大可不必了,郡君原本只是伯府姑娘罢了,却突然一夜之间成了敏和郡君,自然有许多人调查敏和郡君的底,并不止我一人,至于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洛氏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明承一眼,露出几分思忖之色来,旋即低下了头,目光中略微带着些黯然之色,道:“太子殿下与我并不亲近,这些我又怎么有机会同太子殿下说呢?”
沈风絮露出意外之色。
明承与洛氏虽然并不亲近,可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除却皇室中人,其余外人并不了解内情,沈风絮也是因着前世是宁王世子妃,才偶然打听一二,这眼下洛氏为何会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说出口来?
“郡君会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洛氏面上带着些苦涩的笑容来,道“世人皆知我与太子殿下自幼相识,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的父亲是太子太傅,我幼时去见我父亲时,在东宫中不过与太子殿下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可那也都是遥遥一见,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我半分。”
“只是皇后娘娘却因此误以为我与太子殿下自幼相识,别有情分,故而求皇上赐婚。”洛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凉薄之意,“太子殿下虽并不喜欢我,甚至连我的姓名长相都不甚清楚,但因着孝顺皇后娘娘,故而允了这门亲事。”
沈风絮目光中带着几分奇异之色。
洛氏说的绘声绘色,楚楚可怜,沈风絮如今是未出阁的少女,但再有两年也该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听到洛氏讲的这番故事,联系到自己将来嫁人之事,定会心生怜惜。
洛氏是这么想的。
可沈风絮却并没有,她只是微微歪着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奇异的色彩,似有意外,更带着几分古怪,但那并不是惋惜或是可怜,且在眸底深处,更有几分深深地厌色。
沈风絮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洛氏虽并未对沈风絮做过什么,可沈风絮向来厌恶这些惯会做戏的人,沈玉楼是,洛氏也是。
胡蕙之虽一直以来也在针对沈风絮,可沈风絮对胡蕙之虽然防范,但并没有厌恶,可如沈玉楼一般地人,是沈风絮最是深恶痛绝的人。
虚伪又无耻。
她不知道洛氏意欲何为,洛氏这番举动,显然是为了讨好自己,只是可惜,沈风絮心中提不起一丝兴趣。
她起初对洛氏还抱着几分善意,可越是交谈,就越是觉得厌恶,洛氏若当真对她抱有善意,又何必惺惺作态?
洛氏显然也察觉到了沈风絮眉间眼底的疏离意味,她稍稍迟疑了片刻,旋即面上就浮现一抹笑容来,道:“我真是糊涂了,敏和郡君还尚未出嫁呢,我怎么能说些这样的话呀。”
沈风絮并不看向洛氏,而是迈步向一旁走去。
洛氏见状,忙抬脚跟了上去。
恰此时,忽有人从钦天监外快步跑了进来。
明锦此刻正与孟延年交谈,孟延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回答明锦话时不卑不亢,从容温润,侃侃而谈,将风水堪舆之术说的清清楚楚,除却今日之事外,又接连分析了皇宫的布局,各宫妃嫔的居所等等,令明锦听罢深深点头。
此时从外而来的正是李槛,李槛走进钦天监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李槛便是那位钦天监的监正,他本收了四皇子的好处,今日应在太和殿内污蔑沈风絮才是,可是就在方才,他忽然腹痛不止,只得先行离开了钦天监。
在外缓了许久后,腹痛终于平息了,李槛便捂着小腹,拖着几乎虚浮的身子,一路回到了钦天监中,尚未走进钦天监中时,便听见了从中传来的声音,更是看见了皇帝明锦的轿辇停在了钦天监外。
李槛大为困惑。
明锦的轿辇为何会停在钦天监里?
即便明锦有事宣召他,也不必自己亲自前来吧?
李槛甚至怀疑是自己走错了方向,抬头四处确认了一下,见头顶上的匾额是“钦天监”三个大字没错后,李槛终于迈步走了进来。
可一进来,就见到钦天监里站满了人,明锦赫然也在钦天监内,而钦天监中的监副孟延年,此刻竟然身着一身八卦袍,手中持着占卜所用的长剑,正与明锦交谈着。
李槛惊愕万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此时明锦转过头来,李槛心中一跳,便跪了下来,道:“微臣钦天监监正李槛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锦摆了摆手,道:“平身吧。”
“谢皇上。”李槛心中略有忐忑,站起身来,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孟延年身上,带着疑惑审视之色。
可孟延年只是微笑看他,从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明锦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因病告假,是怎么了?”
李槛忙道:“微臣忽然腹痛难忍,故而告了假,还请皇上恕罪。”
他话虽这么说,可心中却有几分疑惑,他方才腹痛后,便直接离开了钦天监,根本没有同任何人说告了假,为何会如此?
想到这里,他霍然转头看向孟延年。
因着今夜是除夕之夜,故而钦天监里除了杂役奴仆外,便只有监副孟延年在了,显然,所谓告假一事,是孟延年说起的。
明锦看李槛的面色仍有几分苍白,脚下步伐也十分虚浮,便点点头,道:“既如此,便好好养病吧。”
李槛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不知方才微臣不在时,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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