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风絮第一次进宫,故而在进宫之前,宁王妃特地遣了婢子前来东宁伯府,给沈风絮带了一身得体的衣物,并且教习沈风絮在宫中的相关事宜。
及到了入宫的那一日,更是亲自接了沈风絮坐上宁王府的马车,一并前往宫中。
大夫人站在东宁伯府的门前,几乎要咬碎了牙。
她特意设计刁难沈风絮,却不想沈风絮根本就不同她一并前往宫中,而是与宁王妃一并入了宫。
婢子红曲忙安抚道:“夫人莫要生气,六姑娘不懂得孝顺嫡女,是六姑娘的错,可咱们也不能因此而耽搁了去宫里。”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便也上了马车。
而在宁王府的马车上,宁王妃正细细地与沈风絮讲起了后宫中的各个势力。
“太子明承、三皇子明元与九公主明思都是皇后所出,帝后伉俪情深,皇上每月几乎有超过十日都是宿在皇后的宫中,皇后不仅有子嗣傍身,更是出身胡家,所以,你若是入宫,可要记得千万不能得罪皇后。”
沈风絮点点头:“风絮知道。”
只是……
明承与明元虽同是皇后所出,但皇后却对身为太子的明承不冷不热,就连明承娶妃的当日,也只是派人送了一份贺礼,并未亲自出席,反而是对三皇子宠爱有加,嘘寒问暖。
世人皆知,从明承出身的那一刻起,便不受皇后的喜爱,他本事帝后之子,又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可却并非如此。
皇后对他极为冷淡,甚至于不止是冷淡了,而是仇视,听闻明承小时候哭闹不休,惹得皇后睡不安稳时,皇后甚至命宫婢给明承喂食安眠药,可明承那时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药物的折腾,所以也导致了后来体弱多病,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却落得许多病根。
除此之外,在许多事情上也都完全不顾明承的心情。
但明锦却十分宠爱明承,在明承年满四岁时,也正是三皇子明元出身的那一日,明承被正式封为太子。
而皇后对三皇子明元,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既温柔又体贴,衣不解带地守在三皇子明元的身前,明元若有半分不适,皇后便立即招来太医们。
而后的九公主也是如此。
除了对太子明承外,皇后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温柔细致的。
“贤妃入宫多年,但至今都无所出,不过贤妃背靠平远侯府,虽没有任何子嗣,但也站得住脚跟,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贤妃出身平远侯府,此前沈风絮所认识的赵锦玉、赵晚秋,便都是贤妃的侄女。
“柔妃出身平平,听闻性格温软清甜,可能在宫中数十年屹立不倒,也定然不是传闻中的温柔婉约,四皇子明衍便是柔妃所出,此前明衍似乎对你颇有为难,面对柔妃时,你也需要小心谨慎。”
这一点,沈风絮心知肚明。
沈玉楼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攀附上了明衍,而柔妃身为四皇子的生母,自然是与四皇子统一战线,如此一来,不可避免的就站在了沈风絮的对立面。
可沈风絮却问了一句:“王妃知道有关姜小仪的事情吗?”
她问的是姜拟月。
宁王妃便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姜小仪虽是宜安伯府的嫡长女,但她并非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自然备受瞩目,虽然进宫不久便晋封为小仪,看似荣宠无数,可实际上,在宫中举步维艰,怕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姜小仪身上了。”
很危险。
沈风絮心中沉沉,便问道:“若是风絮想见姜小仪一面,不知可有机会?”
宁王妃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如今天色还早,离除夕夜宴还有一会儿,我入宫后便去拜见太后,你就在宫中随便走走吧,你是敏和郡君,在宫中走动倒也无妨,只是不要冲撞了旁人便好。”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去见姜拟月了。
“多谢王妃成全。”
沈风絮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
……
采月殿里,一片寂寂无声。
姜拟月坐在桌案前,似乎心绪也随之飘远了,她看着窗外一片雪白的景色,神情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直看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似的。
有宫婢在她的身边唤道:“小仪。”
姜拟月似乎是没有听见。
宫婢又唤了一声:“姜小仪。”
姜拟月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是怎么了?”
“敏和郡君如今就在采月殿外,想见一见小仪。”
姜拟月面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了:“你说什么?沈风敏和郡君来了?”
她虽然在宫内,但是也听闻了沈风絮被封做了敏和郡君,成为了宁王妃的义女,她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父母家人,见到昔年好友,却不想,如今沈风絮就在殿外。
她的位分仅仅是小仪而已。
只有嫔位以上才可以前去参加宫宴,且只有妃位以上,才可能有父母家人前来探望的机会,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鸟儿似的,只能窥见宫墙外的天色,却永远不能亲眼一见宫墙外的景物。
“快,快请敏和郡君进来。”姜拟月忙站了起来,面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之色。
那宫婢却稍稍蹙起了眉梢,轻轻摇了摇头,道:“还请小仪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若是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敏和郡君,怕是不太妥当。”
不知怎么地,像是一桶冷水从头浇了下来,让姜拟月的心情霎时跌落到了谷底,但一贯娇纵的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语气颇有几分艰涩,道:“好。”
宫婢点点头:“小仪先坐下吧,婢子为您梳妆。”
姜拟月在眼前这名宫婢的面前,竟一点儿也端不起主子的架势,反而处处受制似的。
看着镜中倒映出自己苍白如纸的面容,姜拟月的心更沉了几分。
那宫婢一边为姜拟月梳妆,一边轻声道:“小仪容色极佳,若是细心打理,自然不会输于旁人,只是小仪日日愁眉苦脸,皇上才不爱来采月殿里。”
姜拟月偏过了头去,轻轻咬了咬牙:“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荣宠,也不想困在这里任人宰割。”
那宫婢的声音陡然一冷:“小仪!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
姜拟月目光沉了沉:“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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