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北方的夜不但黑的深沉,还十分寒冷,这是一种透骨的寒意,不管你离篝火多近,似乎都没有办法驱赶。陵水关内也是如此,陈希烈懒散地坐在篝火前,不时搓搓手试图让自己感到一丝暖意。
颜真卿坐在陈希烈身边,抬头看着北边的关墙,脸上隐约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陈希烈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怕他的肩膀,低声说:“颜大人,儒家有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想必你身为儒家弟子,要比我清楚吧。”
“多谢陈大人提点。”颜真卿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陈希烈也转头看向北方的关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递给颜真卿,说道:“喝一口吧,去去寒气。”
颜真卿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脸上泛起一道红晕。陈希烈把玩着自己的法宝“秋水游凫豪”,继续对颜真卿说:
“颜大人,咱们太史局秋衙卫原本对这种潜伏偷袭的战法不是很擅长,这类事情往往丽竞门干得比我们太史局好。但是自从李阎浮李大人接掌了秋衙卫后,情况就变了。现在我敢说,论起这种战法,在大唐不会有人比李大人强。”
“陈大人,这些我都知道。”颜真卿将酒壶还给了陈希烈,“让陈大人见笑了,说起来今天还是颜某第一次实际参与这种战斗,难免有些紧张。”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拥有无限的可能。像老夫这种垂垂老朽,已经很少有你们这么多的情绪了。”陈希烈感慨道,“颜大人,你安心便是,一切都交给宫云野那小子。他要是敢搞砸了,李大人第一个就要收拾他。”
颜真卿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北边。在陈希烈说完刚才那句话后,颜真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急忙站了起来,低声说:“陈大人,他们开始了,我去让使团的人待命,随时准备冲关。”
陈希烈也站了起来,他点点头。颜真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消失在夜幕中。陈希烈看着颜真卿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他拿起“秋水游凫豪”,从腰间取下一包特制的金沙,用“秋水游凫豪”沾了点金沙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是一种传承自上古道家的符道之术,经过大唐历代修士的改良,逐渐演化出许多分支。陈希烈所用的正是这诸多分支中的一种,陈家祖传的“德充符法”。这种符道之术可以沟通天地灵气,通过符文来施展种种神通。
朝野上下曾有一种传闻,说陈希烈乃是陈平的后人,家传有一本陈平留下的南华真经。巧的是,陈希烈修炼的确实就是南华真经之人间世。
笔走游龙,陈希烈很快就在地上书写出了一个个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互相呼应,连接成一个奇异的法阵。篝火前两团灵气缓缓凝聚,慢慢的化为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已经离开的颜真卿,另外一个正是陈希烈本人。
灵气所化的陈希烈和颜真卿看起来栩栩如生,远远看去根本就无法辨认真伪。陈希烈走到灵气所化的虚影前,伸出手一掌就穿过了假陈希烈的身体。他摇了摇头,叹了口自言自语道:“还是达不到虚生血肉的程度,可惜了!”
金色符文构成的法阵缓缓运作着,逐渐扩大了自己的范围,很快就覆盖了大唐使团的整个营地。一道又一道灵气组成的假人出现在营地之中,有的正躺在床上睡觉,有的正站在帐外把守,还有的居然能来回走动巡逻。
如此精妙的法术,陈希烈却还是不满意。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向颜真卿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篝火在空气中中发出一阵阵燃烧的声响,陈希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不知所踪。
陵水关面向突厥大草原的关墙,比面对大唐方向要整整高了十多米。白天关墙上来来回回都是巡逻的士兵,到了晚上人是少了一些,但是巡逻却没有停掉。
关墙上有一条可供两马并行的石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个很大的火盆,里面燃烧的篝火可以照亮关外十米内的一切。这样既可防止突厥人夜袭,也可以驱赶夜幕的寒冷。
城门一共由三道大门组成,第一道是生铁打造的栅栏,第二道是甬道内置的断龙石,第三道才是木制常规样式的城门。当然,断龙石一般都是收起在石墙之上的,只有遇到紧急情况才会放下来。
控制三道大门的中枢,就在城门正上方的城楼之中。晚上会由五名通心明体期的修士看守,这五个人全部都是折冲都尉杜明秋的亲信。只有干掉他们,才能拿到控制中枢的钥匙。
想要潜入城楼,从关内的楼梯杀上关墙,再通过长长的石道杀进城楼,这样是绝对不行的。除非大唐使团能够调来五千人左右的边军,才有希望强攻一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城楼的通风管眼潜入其中。
陵水关城楼分为上下三层,面对突厥的那面这三层都有许多的射击眼,可以从这里射出弩箭攻击敌人。面对关内的这一面则被完全封死,只在第三层留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通风管眼。
这样设计的好处是,即使突厥人侥幸占领了城楼,也没办法居高临下通过射击眼对关内的唐军发起攻击。当然,弊端也是有的,城楼内的士兵基本上没有任何手段对关内的一切进行观察,除非他们离开城楼跑到关墙之上。
宫云野带着十名精锐的“渠黄部”士师,从城楼的墙面上攀爬到了通风管眼之内,借助夜色的掩护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城楼。现在只要爬出这段不是很长的通风管,就能进入城楼的第三层。
控制城门的中枢位于城楼的第二层,他们要悄无声息的潜入,快速发起攻击才能保持行动获得成功。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通风管的出口,宫云野慢慢爬了过去,探出了半个脑袋打量着第三层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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