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锅嘶嘶呜呜,菅原凉香还在厨房忙碌。
等待晚餐的闲散时间,季南生和菅原父亲在客厅聊得火热。
菅原的父亲名叫菅原大辅,在京立大学附属医院工作。这所医院几乎半数科室都是国内顶流,尤其为傲的胃腔镜手术技术,常年位居世界第一。
而菅原大辅正是其中最年轻的主任,负责神经外科。就算是普通医院的主任医师,也有着不小的社会地位,受到旁人尊敬,更何况这座顶级医院。
这样想来,这栋带院小别墅实在有些委屈了他的财力和地位。
季南生有些敬佩他。
并非崇拜如此能力,只是主任医师必然忙碌,但菅原大辅依旧每日按时回家。从此处到医院,驾车过去,如果不堵车,大约要花上三刻钟。来来回回也相当不容易。
“叔叔,您不会昨天手术到现在吧?一点没休息?”
“也没那么夸张,手术了才15个小时。术后,我直接在医院休息了。”
“才15个小时……叔叔也太不容易了。”
粗略算来,菅原大辅昨晚赶忙过去,连夜手术也要今早十点以后才结束。
“嗯,这次的病人情况确实挺严重的,颅内脑挫裂伤,硬膜内外都大出血,大面积脑梗外加积水………总之很麻烦。”
“听着就吓人。”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十四年前,我还是个小医师的时候,我给那些主刀医师打下手。有位姑娘,半个脑袋都损伤到血肉模糊,骨骼、内脏也有不少损坏。我们和其他科室联合抢救了三天三夜。万幸救回来了。”
菅原大辅一副心有余悸,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那次也算是奇迹了,在场每个医师没有任何失误,很完美。这应该是手术的极限了,再长,患者的体能坚持不住。”
季南生也不禁倒吸凉气,“那个姑娘不会在手术一半的时候醒过来吧?”
“会呢。而且我们必须等她清醒才敢继续麻药,否则影响手术。所以按住她也是个体力活啊。不过,后面几次,她也没力气动了。”
季南生希望自己这辈子别遇到这种致命伤,太可怕。若是不幸遭遇,他宁可当场死亡,与死神交手徘徊实在可怖。
“说起来,那个姑娘是什么原因才受伤的啊。车祸?”
“据说是意外失足,从高楼上摔下来。”
“那真是不走运啊。”
菅原大辅似乎陷入了思考,随后盯着南生看了一会儿,沉重道,“不过啊,据知情人士说,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意外。”
“什么?谋杀?”
“差不多吧。那个姑娘家很穷,家里有个弟弟,父亲是个浪子废泥。”
菅原大辅忍不住摇头,面容伤感。
“姑娘的父亲就想让她死,然后骗保。”
“囊达托?还有这种事?为了钱,让亲生女儿去死?”季南生不能自已,当即站了起来,紧攥拳头,鼻息有声。
“当年我也挺震撼的。那个姑娘,在没意识的时候还在喊着弟弟的名字,真的让人心痛。”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还有那个人渣父亲呢?”
“她出院后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但在我看来,当年负责此案的警员们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菅原大辅将右手放在案几上,食指游动,描绘着不知何种字体。
壮硕的体格,双手却白皙光滑,骨节分明。看来平时不乏精致保养。
“当时警察局长擅断此案,对外声称那个姑娘意外身亡,连死亡证明都开了。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受亲生父亲的摧残。”
“那为何不以杀人未遂的罪状将她的父亲逮捕?这样岂不是更好。”
“唉,一对尚未成年的姐弟,在没有亲人的情况下,如何生活下去?而且,术后的康复也是个大价钱,即便有着保障补贴。”
“所以,就连警察们也帮忙骗保了?”
“嗯,不过,只有小部分给到了她父亲那边。这大概是小姑娘所经历最具人性的事情吧。”
季南生沉默着。
他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不仅是血缘中的非常规冲突,还有自小眼里肃穆庄严的法律竟能被个人的决断动摇,即便这是一件道德之上的事情。
道德何时能凌驾法律了?这无疑是少有人知晓的第一步。
“叔叔,这应该是机密吧,毕竟涉及到法律的威严性。为什么同我说?”
“哈哈哈,确实,知晓此事的,不过十余人。我也是某次有幸结识了那位警察局局长,后来成为一段时间段挚友,才有机会了解到这件事。”菅原大辅拉了拉季南生的胳膊,让他坐下。
“我并不觉得着是一个秘密。不过,我只和你说过这件事。说来笑话,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交心的好友都不曾有。”
季南生愣神许久,这个男人,究竟是有着何种的孤独?和自己仅仅两天的只言片语,却能够信任倾心。
“那位警察局局长朋友呢?既然他能和您说这件自断前程的事情,你们一定也是相互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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