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轩鹤的手从黄珠碧玺珠串上拿开,微偏了头,朝外望去。

只见沧海在前头领路,四五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着素服的年轻女子款款朝着殿内走来。

据孟轩鹤在脑海里掐算,皇太后今年应该二十四岁了,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静雍容之态显然与她的年纪不符,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虽然有着年轻的外表,心内已经沧海桑田。

云太后迈进门来,孟轩鹤站起。

室内一众妃嫔见他起身,齐刷刷地朝着云太后的方向跪了下去,张新柔见此,不得不也站了起来,但她没跪,只是屈了屈膝。

云太后似乎是不太适应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她免了大家的礼,看向皇帝,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久不理事的生疏,问道:“不知皇上请哀家过来所为何事?”

孟轩鹤道:“中宫如今无主,太子出了点儿事,她们争执不下,朕想到初登基时后宫诸事都是太后打理,就把太后请过来理清这件事。”

云太后眸中无甚波动,点了点头。

孟轩鹤示意云太后坐了张新柔刚才的位子,张新柔只得立在一侧。

孟轩鹤坐在了原来的位子上,与云太后相对,简单地将事情说了。

云太后听罢道:“后宫一言一行都是依照规矩,坏了规矩该受什么罚也是明文写着的。奶娘毒害太子,其心当诛,杖毙即可。”

杖毙?孟轩鹤的眼皮跳了跳。

杖毙就是活活打死。

虽然他这些天急起来也说一些“要你的脑袋”“你不想活了”之类的气话,但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关系人命的便是了不得的大事。突然听见云太后这样处置,心内有些别扭。

但见满屋之人都默不作声,也没什么反应,想来,他们在这里生活惯了的,看多了生死,都习以为常。

反倒是他显得优柔寡断了。

要做皇帝,难免杀伐决断,从后宫开始练手也未尝不可。

他将手拳在唇侧轻咳了一声,“那就按太后说的办。”

云太后点了点头,“不过,年节下,又值皇后丧期之内,不宜见血,死罪就免了她吧。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杖责三十大板,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孟轩鹤松了口气,暗赞,不愧是管理过后宫的太后,条理甚是清晰。

他当即挥手,“还不按太后说的去办!”

几个太监宫女即刻出去,将孙氏从柴房里拖了出来,很快,外头就响起孙氏受刑的惨叫声,接着又是喊冤声。

张新柔听到喊冤声,细长柳眉蹙起,给张庆使了个眼色。张庆悄摸出去,走到行刑的公公跟前,捏着嗓子道:“跟拍苍蝇似的,如何以儆效尤?”

孙氏一听,抬头看着张庆,又要喊冤。

张庆低厉道:“想想你在宫外的家人。”

孙氏只得咬紧牙关。

行刑的公公也知道张庆的意思,张庆代表的是含元殿,他们自然不敢逆着含元殿,于是,再下手之时力道加重,又捡着要害之处落棍,不消十下,孙氏就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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