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想了想,意有所指道:“倘若如此,只怕会做困兽之斗。”

辰王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了,也有了应对之法,“此事待尘埃落定之后你便可知。”

嘉月微诧,随即又面色如常,调笑道:“只是此事牵连人数众多,总不能真将两江官场从上到下的官员全部以营私欺罔之罪砍头论处罢?刽子手砍头的刀子都要钝了。”

辰王闻言不禁莞尔,随即打趣道:“你可有高见?”

嘉月凝神沉吟了一下,提议道:“人查无可查,不如从账本着手。”

辰王目光陡然发亮:“甚妙!”

嘉月慢慢转过头,唇含浅笑:“不论甚么帐都是人做的,即便再高明的手法,也有违和之处,只需挑几个精通记账查账的账房先生,对于如何糊弄账本,他们熟门熟路,必能查出端倪。”

辰王偏头瞧她,神情颇有兴味的静静听她说下去。

嘉月看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我听闻,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除了赈济灾民,发放粮食,还应注重疫病才是,郎中、药材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辰王定定看着她,用一种仿佛初见嘉月一般,极为新奇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过了会儿,才道:“你一个闺阁女儿,怎懂这些?莫不是你父亲兄长把治世之道也教给你了?”

“王爷这是打趣我了。”嘉月微红了连,低下头去,“朝中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幼年顽皮,母亲总想拘着我多读书、多习字把性子修沉稳些,而我却总爱看些闲书,又恰巧我院中有个陪嫁丫鬟也因遭遇洪灾之害而被卖进府中,不过,听她说过一嘴罢了。”

他探究地盯了她半响,目光一转,看向绣架上还未绣完的那幅观音像,他心思清明,怎会不明白这心意?他的眉目柔了下来,“这绣像辛苦你了。”

“孝敬尊长,原是我该做的。”嘉月轻轻道。

辰王望着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温热气息就在她耳边:“你的心思,我都懂。”

三日后,陛下亲自拟旨命容景云为钦差大臣,督办黄河溃口,追缴贪墨河道公款一事。徐允章为赈灾大臣,主赈济灾民,灾后重建之事。又将两江总督、漕运总督、河道总督革职留任,以及他们下属的各级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有失职、渎职情况的,等候谕旨发落。另派督水监人员配置五十多人,随钦差大臣一道负责管理治水、疏洪事务。从国库拨赈济银两采买米粮、药材、衣裳、铺盖,仍若不够,周边数州钱粮,任他调用。

闻此圣意,朝中各大小官员纷纷自掏钱包,捐银、捐物资助朝廷赈灾。七日后,一番清点下,容景云与徐允章携一干人等一起奔赴江南,因所带赈灾物资甚多,又怕沿路有土匪流寇打劫,陛下特派三千官兵沿途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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