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清收回目光,刚好看见目送官牧钺离开的莹玉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与官绮雪一模一样的艳丽面孔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方才离得远,根本听不见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所以里面的人不是金屋藏娇?

*

季璃清临水而站,暮夜的风撩起她的袍角。

极目望去,一池碧湖,四周华灯高悬,灯光洒在碧波荡漾里,碎成一湖阑珊星火。湖中有一小洲,洲之上一阁楼高起,飞檐斗拱灵巧,碧瓦飞甍,色泽明丽。此楼名邀月楼,乃长陵城最闻名遐迩的青楼。阁楼四周花树罗列,灯火璀璨,远望如坐落于湖光水色之中。

波光粼粼,香风袭人,其间丝弦之声隐隐,阁内人影幢幢,穿梭如织,男莫不是锦衣华服,女莫不是环珠绰约。

若即若离纵向往,亦真亦幻令神驰。

此情此景,宛如不世仙境。

水面轻舟来往,一盏盏花灯立于精致华美的船尾,一个个春风得意的来客长立船头。

莫怪乎如此,平日里的邀月楼,所进非富即贵。而每月的十六,邀月楼更是权贵勋赫挤破了头都想进的地方。不过十六之日,并非想进就进的,你得抢到邀月楼每月初一制下的月牌,月牌共六十,售价三千两,先到先得,不可转赠,损毁无效。

邀月楼十六之日令众人趋之若鹜,在于今日头牌花魁献舞“邀月舞”。传闻邀月舞“上可揽月,下可勾魂,得之一顾,此生无憾”。在永安风月场所,混迹其中的人皆以观看过邀月舞为傲,且自然而然的成为一种权势与地位的象征。

良辰美景休放虚过,季璃清又怎能不来?

轻舟过,水面划开一路清碧波纹。

华美的轻舟停在季璃清面前,一红裙女子袅袅娉婷地走下来。金色步摇叮铃,流苏摇曳,光影惑人。那女子形体纤婀,丰胸细腰,行走间风情万种,裙裾如水纹一般荡开涟漪,她穿着一双银白的绣鞋,上面绣着一尾红鱼,红鱼随着她的步履游动,宛若鲜活。

她行到季璃清面前,将紫玉玉佩递上。红裙飞扬,鲜妍的红唇轻启带笑,“贵人前来,特来恭迎。”

“你便是邀月楼的老板,月如歌?”季璃清收回玉佩,指腹划过上面的月字。

“正是,贵人请。”月如歌伸出一只鲜红丹蔻的手。

季璃清看向她,她的笑妩媚而不教人生厌,只是她的手指冰凉,不愿教人感知。“多谢月老板,慕清自行即可。”

月如歌笑不改色,伸手请行。“贵人请。”

圆月高悬,硕大的一轮映于邀月楼顶,似琼楼玉宇。

季璃清踏入邀月楼,似坠入三千软帐红尘。奢靡与华丽、绚烂与炫目争先恐后朝季璃清涌来,人影如织,轻纱红罗,扑香调笑。

各色的熏香交杂在一块,季璃清有些受不住这味道。

月如歌见季璃清只在进内的一瞬间神色闪过诧异,之后便不为所动,便笑着将季璃清引上了二楼。

二楼设有隔间,隔间不大,布置倒是精细齐全。地上铺着锦绣富贵样的绒毯,墙面横着一幅名家的仕女图,右边挂一幅柳大儒的字画,桌椅是上好的黄梨木,茶具是宋窑明辉二十年产的白瓷茶盏,那是最后一批白瓷宋窑,如今价逾千金。

隔间有两名俏丽娇艳的婢女伺候,举止间透着股媚到骨子里的柔意,衣着华丽,并不暴露。

月如歌交代了婢女一番,又与季璃清告辞才摇曳着身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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