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垂目,白日里李姨娘还好端端的,怎的到了晚上便生病了呢?不过她瞧着丫鬟焦急的声音倒也不像是作伪。苏软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她不等沈钧尧开口便先说道:“大人,您要不要去瞧瞧?”

沈钧尧眼皮跳了跳,凝视着苏软陷入沉思,李姨娘是个不惹事的,向来不会用生病的借口让沈钧尧去她的院子。如今丫鬟说她吐血了八成就是真的了。沈钧尧倒不是说对李姨娘有多少情分。皇上统共就赏了两人,高姨娘已经被赶到了寺庙若是李姨娘也出事了,皇上就该疑心了。

思及此,沈钧尧掀开被子穿上靴子,他看着床上敛眉不语的苏软,估摸着这小人儿怕是心里不高兴,沈钧尧俯身掐掐苏软的脸,破天荒的哄了一句,“听话,睡觉。”

而苏软哪里是不高兴,她坐在床榻上神思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根本没仔细听沈钧尧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沈钧尧离开清香苑后春儿走进来愤愤不平:“姨娘,李姨娘分明就是故意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成想是这样的人。”

春儿自顾说着,苏软一直没有搭话。春儿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她握住苏软的手关心:“姨娘可是伤心了?”

苏软不解,她为什么要伤心?她将三千青丝揽至耳后,思考了一番问春儿:“李姨娘今日才刚找我示好,怎的半夜就将大人抢走了呢?”

春儿一下子站起来,“姨娘,她那种人就算是给你示好又如何,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姨娘难不成还认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连故意装作和你要好然后哄骗你惹老太太厌烦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何况是抢走大人这种事情呢!”

春儿很是激动,唯恐苏软被李姨娘骗了。苏软瞧着春儿气鼓鼓的模样,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李姨娘是个聪明人,她既然决定晚上要抢走大人那么她就不会在白天那般的虚与委蛇。”

“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春儿嘟囔道。

所以说啊!李姨娘这完全是白费功夫啊。苏软揉着太阳穴,李姨娘要比高姨娘心思深沉多了,这白费功夫的事情李姨娘绝对不会去做的。那么,为什么她先向自己示好接着又耐不住性子非要让沈钧尧过去呢?

苏软猜测李姨娘一开始应当是还想虚伪的与她互称姐妹,但是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改变了李姨娘的想法,所以李姨娘才迫不及待的要将沈钧尧拉至她的院子里。

第二日一大早,苏软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明白了为何李姨娘要改变主意了。

老夫人坐在上首,捧着一本佛经笑着和沈钧尧话着家常,

“你妹妹昨日来信说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府了。你姨母一家人常年不在京都,咱们两家也生分了不少。我寻思着要不让榛姐儿邀请你表妹来府上小住两日,免得两家子生疏了。你觉得呢?”

沈钧尧端起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动了下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呷了一口茶,“母亲说的极是。”

老夫人听此很是满意,她于是继续说道:“你表妹是头一次来咱们府上也不能薄待了,要将她住的院落好好修缮一番才是。榛儿的院落也好长时间没有修缮了,一并带着也修缮修缮,再给她的院子里添置些东西。”

“这些事母亲看着办就好。”

“好,那就差人把梅苑修缮一下给你表妹住吧。”

此话一出,李姨娘脸上的笑顿时就有些牵强了。苏软看在眼里,她来沈府有段日子了,知道梅兰竹菊四苑是最靠近沈钧尧正院的院子。

原来如此,苏软此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李姨娘为何要改变了与她互称姐妹的想法,原来是大人的表妹来了李姨娘坐不住了。

以往,老夫人礼佛对同样礼佛的李姨娘自是有好感。李姨娘期盼着通过讨好老夫人得到沈钧尧的宠爱。结果现在老夫人不准备扶持李姨娘了,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侄女身上。

如此,李姨娘一不得老夫人扶持,二不入沈钧尧的眼,自是会着急了。

老夫人的话一出,沈钧尧便下意识的往苏软那儿看过去。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什么。沈钧尧眉头紧锁,自己竟然会在意苏软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呢?沈钧尧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苏软于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

即便是这样想,沈钧尧也没有将紧锁的眉头展开,他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心中略微有些烦躁,他没有拒绝老夫人的提议:“听母亲的。”

老夫人先前还怕沈钧尧不同意,现在沈钧尧没有拒绝她喜笑颜开。

“只是我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精力看管修缮院子的事情。”老夫人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李姨娘和苏软,“苏姨娘又是刚入府,不如将修缮院子一事交给李姨娘吧。”

昨夜,李姨娘为了给老夫人抄写心经,熬了一宿身子不支昏了过去。老夫人多少也是有些念着的。

沈钧尧想起昨天晚上去李姨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脸色一凝。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道:“照儿子看,李姨娘身体不适就应当卧床休养个一年半载的,不必这般辛苦。苏姨娘既然刚入府就更应该多学着些,这事不如交给苏姨娘去做。”

老夫人见沈钧尧这般偏袒苏软,心中不悦但又不好拂了沈钧尧的面子,她沉声:“苏姨娘,你觉得呢?”

苏软惶惶看了一眼沈钧尧,连忙乖巧对老夫人道:“妾身鄙薄,一个人怕是难当大任。不如就让姐姐和妾身一起吧。”

老夫人对苏软识时务感到很满意,而沈钧尧就很是不高兴了,苏软侧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沈钧尧眨了眨,讨好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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