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声音温和而淡定:“谢谢你Mattia,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褚沉皱起眉,心里一阵不舒服,不愿意听那个字眼。

“别想了,你现在好好的。”

没有细腻动人的安慰,只有本应如此的笃定。

沈谧笑了笑,“嗯。”

-

两人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就这样走出了医院,幸好岛上也没什么人,大半夜更加没什么人。

他们这副样子出去,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沈谧一开始并不习惯,可是发现几乎没有人后,又完全放松了下来。

病号服没有版型,却宽松无束缚,拖鞋也比任何定制的高跟鞋来得舒服,连空气都清新许多。

褚沉倒是毫无压力,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颇为目中无人,穿着病号服都能走成T台秀场。

“你怎么不在医院睡一会儿,非要出来。”

“医院的味道不好。”

“你鼻子可真敏感。”

“而且我认床,在那里我睡不着。”

“认床?”

褚沉挑起眉,“那你在外面怎么睡?带着你的床?”

沈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助理会带着我惯用的床品,到了外边再换就是了。”

褚沉扬起唇角,“真娇气,照顾你肯定不容易。”

沈谧淡道:“所以我有秘书和助理。”

褚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可不够,你不觉得你还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他却发现沈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

她微微出神,看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射击馆。

褚沉笑道:“要不要进去玩一把?”

沈谧收回目光,“不用了。”

“骗子。”

“什么?”

沈谧没有听清,下一秒却褚沉被拉住了手,向马路对面走去。

“去哪?”

“射击馆。”

“我不想玩。”

“我想去玩一把,你得陪我,因为只有我口袋里有待会吃饭的钱。”

“……”

沈谧这才见识到他任性的一面有多任性。

更任性的是,凌晨时分射击馆已经要关门,老板却被他摘下的名表诱惑,答应让他们包场玩。

一块百达翡丽,就换这家极为普通的射击馆几个小时。

即使沈谧从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都用最好的,在花钱方面,也没有这么的漫不经心。

毕竟当家才知柴米贵,不会随意挥霍。

可是这种挥霍,却有一种放纵的快感。

尤其是劫后余生的现在。

许久没玩,沈谧的枪法有点生疏。

她和褚沉来了一局,虽然最后险胜,却很清楚那是对方放水的结果。

沈谧一向不喜欢欠别人。

一局过后,她便说:“不如设个赌注,输家必须听从赢家提的一个要求。”

但凡是竞技类项目,就不会有人毫无求胜心,尤其是在设了赌注之后,局面就不一样了。

褚沉笑容不变,仅轻轻敛动薄唇。

“好啊。”

战局的确发生了变化,就在沈谧说出了赌注之后。

褚沉的枪法比她想得还要好,不仅是经过训练那么简单,她越比越精心,也越比越专注。

人的思维天生就有惯性,多虑,易变,不安全感。

射击却是截然相反的运动,必须做到沉着、淡定和果断的决策。

干净利索,不受情绪左右。

经过了翻天覆地的疲惫一晚,经过了死里逃生,一场射击能带给沈谧的,是绝对宁静和专注。

脑海中那些惊险画面,还有心底恐惧的回忆,全部在刺耳的枪声中被击溃。

彻底消散。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靶心。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赢。

褚沉却是个不易战胜的对手。

看似桀骜不驯,一旦认真,却是个极为冷静的人。

即使沈谧步步紧追,他也算无遗策,应对自如,从始至终,几乎没有一发失误,保持领先。

最终的失败,并不令人意外。

依然酣畅淋漓。

沈谧平静地摘下了消音耳机。

一转身,却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穿着病号服也同样出众的身材,蓝白条都成了高定。

沈谧拿起水喝了一口,“恭喜你。你赢了,你可以提要求。”

褚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双颊泛着运动后的嫣红,一层细细的汗,长发有些凌乱垂下来,眼睛里折射着昏黄的光线,晕染出淡金色,朦朦胧胧,几乎在一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忘了其他所有的事。

褚沉脱口而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比借火更古老的调情。

沈谧收回了手,“很多。”

然后又看向他,补上一句:“不过,你还没有。”

褚沉一步步走近她,终于近在咫尺,他的声音却很轻,“我说过,你忘了。”

沈谧微微怔了怔,“是吗?”

显然,毫无印象。

褚沉眼神渐深。

他的手撑在沈谧的头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赢家可以对输家提一个要求。”

沈谧不闪不避,淡然道:“当然,我一向愿赌服输。”

褚沉将手慢慢地移到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

俯下身,暧昧地贴在她的耳鬓边,声音低哑:“我想让船再晃一次。”

上一次船晃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冷的,烈的,还有甜的。

不错的味道。

沈谧看了他几秒。

几秒后,她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受控制。

褚沉握着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力道很重,毫无技巧。

他像是一头狼,带着强势与野蛮,撞得人牙床生痛,仿佛要将人连皮带骨,揉碎了吃掉。

才甘心。

沈谧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退却。

甚至因为这种恶狠狠的吻,唇齿之间的钝痛,而生出一股奇异的存在感,活着的存在感。

那坠水之后和记忆交织在一起的濒死体验,渐渐远走,模糊。

清晰的是她死里逃生,她仍然会痛,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

沈谧忽然想,如果之前她淹死在水里,或许就不会知道……放纵的感觉,远比烟草刺激。愉悦。

更不会知道,他吻技这么的糟糕。

直到喘不上气,站不住脚,沈谧才从猛兽的口中侥幸生还。

褚沉只是放她呼吸,并没有放开她,怀抱如同一种捆绑,直到耳边传来那她的声音。

“我也赢了一局,你是不是也该满足我一个要求?”

褚沉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微颤的睫毛,心里已被撩起了一阵暖风,痒痒的,酥麻的。

“只要不让我摘天上的星星,什么都可以。”

沈谧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迷离,呼吸着对方招摇又刺激的气息。

她的声音轻软而魅惑,徐徐地说:“我不要星星,只要今晚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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