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罚着站,一双眼睛满目惶恐,任由月儿戳戳点点,将她的小脑袋戳得跟拨浪鼓似的,东倒西歪。

月儿越发嫌她蠢笨,同时,她越发享受自己虽是婢女,却可以凌驾于国公府贵女之上的优越感。

然而。

不等那种优越感在心间绽放开来。

水波便动了动,放大开来。

月儿定睛看去——

对岸竟有个男孩儿,隔着数十尺,正在冲她砸小石子。

水波纹便是没砸中她的石子儿落入池水中泛起的波澜。

没等那波澜动荡开来,月儿‘腾——’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她的脸有些泛白。

月儿本以为此地偏僻,是无人瞧见,才敢如此造次的。

她万万不会想到此地有尾随在旁,隔岸观火的小男孩!

“谁家的臭小孩!”月儿暗猝,忙差家奴将那男孩儿揪回来。

她左等右等焦急踱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西苑家奴回来……

月儿心中大为惊惧,火气荡然无存。

等了许久。

终于瞧见西苑家奴回来,但是两手空空,哪有什么揪回来的男孩子?

待家奴走得近了,月儿怒骂:“一群酒囊饭袋的废物,怎么个连个男童也对付不过?”

对方却道——

男孩儿是尹家的独孙,是国公设宴邀约的贵客!

月儿惯性假笑,“那便不用请了。”

她心中惊骇异常,正暗自思忖着男孩儿有几分可能将所见一一向大人复述。

月儿便听到那家奴冷声道:

“老爷子请你去一趟。”

对方说——

请。

老爷子请你去一趟。

这个‘请’字用得非常精髓,只一个字便让月儿脚下发软,当下便眼前一黑,险些跪倒下去。

一盏茶之前。

与凉亭遥相隔,另一处凉亭。

男孩儿咬着手指,趴在栏杆。

见自家独孙既不哭也不闹,消停得简直像别人家的乖小孩,尹氏倍感欣慰;顺着男孩儿痴痴遥望的地方,尹氏看过去,入目便是朵盛开得尤为热烈的莲。

这池莲花不分时节,只迎着夕阳盛放。

如此,便是只好命名为夕莲。

尹氏暗笑,爱抚揉了揉男孩儿脑袋,看不出小小年纪竟懂惜花。

明显地。

尹氏会错了意。

男孩儿痴痴遥望的——

非花,唯仰面睡倒在太师椅的小人儿耳。

他细嗅着自己的衣袖,只闻到一池莲花,清香扑鼻。

他有些沮丧,亦有些生气。

他非明不是个臭小孩儿;他是小孩儿没错,但起码要去掉那个‘臭’字才算对等。

小人儿在他眼里无簪珥之饰,容色婉娩,便如天仙。

仙女姐姐竟不肯跟他玩儿。

或许,女孩儿都只喜欢跟女孩儿为伴,也不足为奇……

如此想来,男孩儿向池畔投去羡慕的目光,与颜儿姐姐相伴的果真皆是豆蔻少女。虽不能为玩伴,如此看着便觉心满意足。

谁知看了一会儿,看着那豆蔻少女频频拿指甲戳仙女姐姐的脸颊,扰她清梦,抢她座椅,苛责她婢女,虽不能身临其境,男孩儿到底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很生气!

他很生气很生气!

他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男孩儿腾地跳下台阶,一五一十将亲眼所见说与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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