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柒出去好远终于想起未曾问听云轩在哪里,她也不敢再去敲门了,那老人家看着不像是好相与的,万一急火攻心再出个人命就不好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更加悠远清脆。

“咚…——咚咚咚!”不远处传来一声打更人的锣声,还有四更的提醒语:“平安无事!”

雪柒大喜,打定主意要上前询问,便牵马快步向前走去。

再说那打更人正在打着哈欠,冷不丁凑上来一颗蓬头垢面的脑袋,叫了一声“叨扰!”

那打更人吓得当即直挺挺往后倒去,雪柒眼疾手快扶住打更人,掐了掐人中,那打更人醒来越发惊骇,眼前这颗乱蓬蓬的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嘴唇干裂得流血,一咧嘴愈发可怖,吓得那打更人连滚带爬叫着“鬼啊!”

雪柒一手拉住打更人的后颈,耐心解释:“大哥!大哥!你冷静!我只是想问个路!”

打更人见根本挣脱不了,索性不再挣扎,认命道:“问什么路啊?”

雪柒问:“听云轩怎么走?”

打更人奇道:“这么晚去听云轩做什么?那里可不好走!”

雪柒有些心急:“你甭管我怎么走,只管说来便是!”

那打更人也急于摆脱这个怪人,从善如流地开始指路:“出了城,往西走三四十里,那里有一个断崖,顺着往上爬到顶就是了。”

话音刚落,雪柒已翻身上马,马蹄声“哒哒哒”地远去了,。

雪七策马依言来到断崖边,她看看陡峭的悬崖,将马匹栓在崖下,摩拳擦掌试着攀爬。爬上去并不容易,一来山体陡峭,二来崖壁光滑,三来夜不能视。

爬到山顶颇费周折,爬完山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依稀可见有个开阔的所在,绿草成荫,流水潺潺,上面坐落着一座精巧的庄园,白墙灰瓦,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檐牙互啄,七步成景。

雪柒顾不上欣赏美景,径直来到黑色大门,有了方才老头的教训,雪柒学乖了,捏起门上的兽环轻轻叩响。一声,两声,三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还是无人应答,雪柒慢慢绝望,心里的精神支柱已被抽离,再加上自从木景受伤后,她已经滴水粒米都未曾进过,眼前一黑,一下子狠狠地栽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无论是被褥还是样式都颇为考究的床上。她一个骨碌翻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破衣服被换成了雪白的中衣,床下也找不到自己的破靴子了。

正要赤脚下床,听见有人进门的脚步声,雪柒一脸警惕地盯着,发现进来的人就是白慕青。

虽然他没有戴着帷帽,虽然他不是身着素衣,虽然他用银色面具遮了半张脸,但雪柒可以肯定这就是白慕青。

果然是那清清冷冷的声线:“你醒了?”

雪柒捂着胸口悲愤地问道:“我衣服呢?你帮我换的衣服?你是不是把我看光了?”

白慕青把手里的碗“当”一声放到桌上,淡淡地回答:“嗯,衣服我扔了,太脏了,说实话也没什么看头。”

雪柒跳下床去,扑向白慕青咬牙切齿地叫道:“我杀了你!你说谁没看头!”

白慕青轻松避过,雪柒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白慕青看着她赤着脚追上来,她的脚小小的,或许是冻着的缘故,每个脚趾都带着一点点粉色。可能是裤管太长了,雪柒踩到另一只裤管,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白慕青闪身上前扶住了她,没想到刚站稳,雪柒一只手朝他的脸上劈来,他一只手捉住她的手,她的另一只手又招呼过来,他顺势将她的两只手都反剪到背后。雪柒气恼不已,一只脚向后踹白慕青的要害,却被白慕青双腿夹住。

饶是雪柒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被这姿势臊得满面通红。白慕青在后面看见雪柒薄薄的耳垂刹时变粉,喉头一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他哑声对雪柒说道:“你别动手了,我就放开你。”

不想他的喘息声吐在雪柒的耳后,弄得雪柒后脖颈又痒又酥,心里心烦意乱,愈发乱动不止,嘴里虚张声势,不依不饶地大声放狠话:“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听云轩一把火烧了,等我出去我就把你有客来和朝晖堂也烧了!藏刀阁里的东西都拿光!”

“呵,你这就是存心不想让我放开你吧?”白慕青冷笑一声说道。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叫,是一个约摸五十岁的妇人,看见二人如此姿势,仓皇逃离。

白慕青急忙叫道:“回来!”

那妇人哆哆嗦嗦地转回来,今日撞见阁主如此失态疯魔,莫不是走火入魔了?会不会杀人灭口?

白慕青又道:“吴妈,你告诉她,衣服是你换的,澡也是你洗的!”

原来是这事!吴妈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这位姑娘,你的衣服是阁主让奴婢换的,洗澡也是奴婢的主意!您昨晚的那身行头实在过于……”

吴妈没敢说出口,白慕青见到雪柒时,她就像一直流浪狗一样蜷缩在门口,破旧的棉袄像是流浪狗起卷的毛,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全是汗液和泥土混合的脏污,嘴唇干裂发白。他用脚踢了踢,结果雪柒顺势倒到地上,看来是晕过去了。白慕青尝试克服洁癖心里把雪柒拖进去,但他实在下不了手。于是他叫了一声:“吴妈!”

白慕青这才问雪柒:“你可听清楚了?”雪柒点头,白慕青放开了雪柒。刚一放开,雪柒就一脚踩在白慕青脚背上,还狠狠地碾了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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