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不知道怎么安慰池奶奶,便轻轻拍了拍池奶奶的手,小心接过那铃铛,也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铃铛上系的羽毛,真有些像乌鸦黑漆漆的尾羽,便道:“奶奶,这羽毛也是当初乌鸦留下的吗?”

池奶奶摇头:“这是我十岁那年,遇上大饥荒,父亲去山外找吃的,再没回来。不久母亲便也不肯吃饭,把粮食留给我,也饿死了。可这唯一留下的粮食,却被闯入的贼人偷了去。”

“那个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我饿的走不动道,扶着古城墙的墙根,看能不能刮下些东西,谁想就饿晕在那里。醒来时,手中竟然有个窝头,也不管什么情况,便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从那以后,在那城墙根上,总有人给我食物,虽然每次的食物都不一样,有时候是半个饼子,有时候是一点窝头,有时食物都已经发霉。在那个饥荒年代,饿死的人无数,能有一点粮食吃就很好了,还管是否坏掉。就这样,靠着那人的帮助,我撑到了来年的开春。”

“有时,我会问他是谁,为什么给我食物?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他从来不说话,只是每天按时的给我食物。在那开春后的最后一天,我跟他说,我要离开了,要去山外寻找吃的,非常感谢他这一个冬天的食物。我跟他说,我的名字叫千屿,我想知道他的名字,或是住在哪里,将来我若能报答,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复。我又问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便说,可我始终没有听到答复,就在周围安静的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时,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说:‘走吧。’,就在我一愣之间,便鸟类拍打翅膀飞走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我手边划过,我忙接住,就是这片羽毛……”

“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也受过很多打骂和欺负,直到遇上了原来住在这院子里的老夫妇,他们收留我,把我当女儿一样养着。虽然我眼睛看不到,他们却没有半点嫌弃,还教了我怎样摸索着煮饭,刨地,砍柴火,洗衣服,去井里打水。”

“后来他们相继去世,便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院子,日复一日的摸索着,生活着,直到……乌鸦的到来……再后来,又是清子……再往后,便又是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继续挨着了……”

淮南起身,小心的给了池奶奶一个拥抱,池奶奶握着淮南的手,勉强一笑,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好孩子……”

天空中有乌鸦飞去,淮南道:“奶奶,来,吃苹果。”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池奶奶嘴里,安慰道:“不用担心,以后您还有我呢。”

离开池奶奶家时,已经傍晚时分,李令则和志愿者在村口与老人们挥手拜别。

满头华发的老人站了一排,有些老人手里还拿着想要送给志愿者,却没有送出的蔬菜瓜果。车行出一段距离,回头看那夕阳下,仍有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夕阳打在脸上,落下的玻璃有风透过,淮南趴在车窗前,看着快速倒退的山峦,心中想着池奶奶说的乌鸦的故事,以及离开前,池奶奶小心翼翼包起那串铃铛时的叹息:

“这许多年,有许多话,许多疑问,一直都想问问清楚。在那大雪天里,我去提水差点滑倒,好像有人突然扶了我一把。我去摘柿子,掉下悬崖,被救回来时却毫发无伤。以及,在我十岁那年的饥荒里,就要饿死时,在那古城墙的墙根下,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是不是也是乌鸦……”

“会是乌鸦吗?”淮南心里默默道,而旁边的狸狸,一下午的时光,似乎都格外安静,任由淮南抱着,也不怎么折腾。

淮南以为狸狸生病了,回到自己的卧室,淮南将狸狸放回它的小窝,见狸狸依旧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便摸摸狸狸的脑瓜子道:“生病了吗?”

忽然想猫会发烧吗?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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