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在一旁瞧着心急,却也不知要如何规劝才好,只得把苏嬷嬷和白鸥都抬了出来。
“陛下这才刚大病一场,就不好好休息,苏嬷嬷都快急死了,若不是每日得白大人开解,非得陪着您也病一场不可。”
一个苏嬷嬷已是教李遇放不下,现在再加上一个让他看不透又不可说的白鸥,更是让人头疼不已。
“许是因为好些天没进药了罢。”他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张太医之前开的安神散还剩下些,你去化了水端来。”
小姚难得没有按吩咐照做,他恭敬的站在一旁没动,轻声道:“白大人说了,不教您吃药。”
“什么?”李遇说着放下手中书简,盯着小姚,“他说了什么?”
“白大人说教您少些服药,每晚……每晚……”小姚回忆起白鸥的用词,不大自然道:“每晚绕着广明宫跑两圈……说是、说是如此便可好眠……”
这么荒唐的话,若是换作旁人来说,是该要拖下去挨板子的,可当说话的人换成白鸥……
李遇总是莫名地去相信,不需要理由。
甚至还觉得暖心。
第二天一早他便赖上前来请脉的张太医,循循善诱,威逼强迫,总算是让张太医亲口说出这法子可行。
延年殿内。
这些日子来江南的世家总算是消停了,没有真的和皇室起什么正面冲突;小皇帝也是不朝良久。泰极殿上周哲翎独揽大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今日早朝已过,她正悠闲地侍弄着花草,听着屏风外的高內侍啰嗦。
左不过是皇帝要从禁卫里挑些个人每晚陪他跑圈的事儿,被高內侍一句正事三句吹捧地说了老半天。
好在周哲翎心情好,也没想着打断,等着高內侍奉承够了才幽幽道:“是皇帝要你要来传话儿的,还是你自个儿悄摸来的?”
“自然是陛下要奴才来向您汇报的。”高內侍即使趴在屏风后面也是满脸堆笑,奉承的话张口就来,“太皇太后文治武功,运筹帷幄,远见卓识,更胜男子……”
“行了——”再好的词听多了也腻味,周哲翎有些不耐烦了,“管他是不是太医说的,出去活动活动,总比整天蹲在个凉亭强;由他去罢。”
“是,是。”高內侍隔着屏风连连点头。
“回头皇帝挑好了人——”周哲翎已经开始下了逐客令,“你想法儿给我递分名单来就成。”
高內侍方才急吼吼地赶来报信,总以为能在周哲翎面前得脸,现下被这么不咸不淡的两句就打发了,行礼告退时撇了撇嘴。
“高献——”
他躬身刚要退出寝殿,却突然听到周哲翎喊了自己的名字,立马摇着尾巴往前扑,却不料扑了个空。
“皇帝生辰快到了,千秋宴的事儿,他自己可有想法?”
“这……”高內侍紧张地躬着身子,“陛下没同奴才提起过,想是跟前些年一样,都听您的,毕竟太皇太后泽被四海,恩遍六宫……”
“够了——”周哲翎不耐道:“提拔你做御前的內侍总管,不是要你什么事儿都等皇帝上赶着来同你说!”
她一把撂下手中的剪子,“滚出去。”
而宫墙另一端的广明宫中,那纸名单正捏在李遇的手里。
“你挑个没人看见的空挡,给白……”他说着顿了顿,点了点手中的宣纸推向小姚,“给白鸥送去。”
也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个称呼他从来只敢在心里想想,没对任何人说过;但只要提起的时候,却总好像特别顺口,一不小心就要从嘴边溜出来似的。
“让他看看里面儿可有什么他不愿相与的人,我好再改改。高献那边,这会大概已经把话儿带到了,太皇太后该是正等着这份名单。”
“陛下。”小姚双手接过李遇递来的信笺,不解道:“您反正也只是想有机会方便跟白大人说上两句话,何必还要拟这一纸名单,弄出这么些碍事的人来。”
“我已经尽量选些家世青白,少于太皇太后牵连的人了。”李遇说着叹了口气,“总不能真的只教他一个人来,太打眼了……”
“我……”他阖眸沉吟良久才轻声道:“绝不能让他做第二个翠珠。”
小姚揣着那纸信笺匆匆赶到禁卫军的小间时,隐隐能闻见房中有些未散去的酒气。
白鸥刚醒,脑袋有点晕,他枕着小臂,翘着二郎腿,赖在大通铺上没起。
“不用看了。”他懒懒地耷拉着眼皮,没等小姚说完便道:“我不去,你让陛下看着办罢。”
“为……”小姚惊得舌头都不利索了,“为何?”
“我——”白鸥微微掀开点眼帘,偏头看了眼小姚,散漫道:“忙。”
他有口气卡在胸口,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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