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暗色的,辨不清形状的尸体堆成了山,有人在远方低声吟着歌,曲调模糊,温柔悲凉。

杀伐之声渐起,短兵相接,铿锵作响,逐渐淹没了那本来就不大的吟唱。

孟云池找不到声源,踏出一步,似乎踩在了水上。

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溢满了血,然而自己一身黑衣,衣角在往下滴落着什么。

血色涌动,如活物一般动了起来,从里钻出一朵朵红色的花,妖冶至极,他定晴一看,却见那不是血百合又是何物

那些花簇拥着想往他身上钻。

孟云池后退几步,被一拥而上的枝叶缠住腿脚,动弹不得。

“师尊。”

孟云池蓦然回首,只见身后那天光大白处立着个身影。

他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来,抬起手臂遮了遮。

那是谁

强光处的身影动了动,慢慢走进前来,面容在光影下显现。

“师尊——”

孟云池猛的弹坐起来,半边身子泡在水里。他仅着一件中衣,浸透后显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往下淌着水,孟云池回头,发现了自己一直在枕着的事物。

——一只黑色巨龙,单对方一只眼睛就和他身形一般大。

他正躺在对方微微曲起的爪子里。

巨龙转头,水面剧烈的晃动起来,那双黄色的竖瞳将目光定在他身上,好半响吐了一口龙息,口吐人言。

“师尊终于醒了。”

孟云池晃了晃尚且有些眩晕的头,站起来走动两步,只觉腹内丹田处处充盈,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和灵气涌上来。

“你将内丹予我了”

巨龙半阖眼眸,并不答话。

流水潺潺,虫鸟交鸣,孟云池用足尖拨了拨水面,忽然仰头道:“低头。”

那巨大的龙头慢慢倾下来,微微张嘴就能将面前的人一口吞掉。两相对比差距极大。

孟云池抬手捧住了他一点下巴处,“张嘴。”

巨龙有些迟疑,将嘴张开一小条缝。

孟云池张口吐出内丹,将灵力控制着飞入他的口中,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巨龙鼻尖前端,激得闵行远微不可见的轻轻抖了一下。

“好了,内丹还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

内丹对于妖修来说实在太过重要,聚全身之精华处,是修行的本源,是衍生灵力的地方,是妖修的另一半命所在,没了内丹的妖修灵兽,只会慢慢耗尽体内灵力枯竭而亡。

不能随便拿出来给别人。

内丹回到体内,闵行远被灵力包裹着身形变化,变回人形,手执一件外袍披在对方身上:“对于师尊我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奉出自己的身体,灵魂,乃至投注所有的感情,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内丹。

他低声道:“师尊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

闵行远将他抱住:“那便好。”

孟云池神色微顿,迟疑的抬起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无事……”

“师尊,我有些累,”闵行远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慢慢吸气,“让我靠一会儿。”

孟云池没有将他推开,却发现好像事情的发展逐渐不对起来。

主角攻粘他粘得有些过头。

孟云池的中衣很薄,两人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递,闵行远的体温偏高,有些滚烫,孟云池被这灼人的温度勾起回忆,想起对方那夜断断续续的闷哼与低喘。

他的脸色染上一点不自在,将视线偏向了别处。

“你在发热”

“没有,”闵行远哼哼唧唧,还伸手环住了对方细瘦的腰身,“我没力气了,师尊得负责带我回去。”

他内丹归体不久,尚且虚弱,孟云池随手幻出几件衣袍披上,转身将他背着:“好。”

闵行远将头埋在他的肩背处,汲取着这人身上的味道。

他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光是回想起来就觉得心有余悸。

闵行远攥住孟云池的一缕头发,细细摩挲,神色阴暗。

所有伤害过孟云池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两人回千重楼去,莱仙门里却早已翻了天。

在莱仙门宗主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和宋将离相看两厌,一触即发,阮常山夹在中间两边跑,两边为难。

“宋峰主,”阮常山的端坐在铺席上,手指在座下捏着袖袍一角慢慢碾着,双眉微蹙,“父亲他就是这个脾气,生气时难免急了些,还请宋峰主……”他面露难色,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还请宋峰主多……多海涵一下。”

“海涵”宋将离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挑起嘴角似笑非笑:“你那个弟弟是救活了,本来就被人留了一线生机,可我师弟现在却还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若真是因为那阮文也的问题导致两人冲突重伤,这又该怎么算”

阮常山开不了口。

他那弟弟的德行如何他自然知道。

僵坐片刻,阮常山实在坐不下去了,呐呐起身告辞。

凤玉楼从门外进来,面间含着忧虑急色。

“可有消息”

凤玉楼摇头:“没有。”

宋将离的手锤上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待他收回手后桌子应声而碎。

“那阮家的小子,要真是他,我绝不会放过!”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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