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少年少女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磕着瓜子。

“我没想到,小姐与七皇子关系如此之好。”

“……你不知道你家小姐同殿下的关系?”

“什么?”

“……算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殿下不准我说出去。”

春澜娇哼一声:“装模作样的,不就是七皇子喜欢我家小姐嘛。我家小姐贤良知意,秀外慧中,谁不喜欢呢。”

只听张布噗嗤一声,把瓜子皮抖落在她裙子上:“明明是四小姐心系殿下,殿下都不想理她。殿下……”

“你说什么!”

春澜把瓜子一扔,与张布扭打在一起。

张布不愿和女孩动手,只好连连求饶:“求你了,小祖宗,我错了!”春澜这才停下,哼了一声,心疼瓜子又把它一粒粒捡起来,用簪子撬松了土,埋在地下。

“你这是干什么?”张布不免觉得好笑,“葬瓜子?”春澜白了一眼:“丢了可惜,把它种起来,说不定来年能结不少呢!”

张布暗笑她傻,仍默默陪她种瓜子,边种边谈天。

“哎,如果下一年还能见面,我们一起在这摘瓜子吃?”少女躺在夜空下,眼睛灿如繁星。少年回避了目光,轻轻从喉头中应一声。

“躲在这儿,不怕黑了?”乐正姝坐在树下,不知过了多久,沈朝才慢悠悠地来找她。

她悄悄拭了泪,幸好是晚上,不能被他轻易发觉。“怕,又能怎样,天又不会因我变明。”

沈朝坐下,把鼓囊囊的荷包拆开,数只萤火虫散在眼前,闪着微小而明亮的光,如一颗颗夜明珠飞舞。

他靠着树,一笑:“不怕了吧?”他的脸在萤光下看得有些清晰,带着一股傲气,可温柔的眼神还和从前一样,甚至能感觉出情意。

好勾人的脸,乐正姝自嘲一笑,站起身:“太晚了,不回去,爹爹要担心了。”

“以后,别再见了。”平淡的话,还是让乐正姝心头一紧。她轻施一礼,又红了眼:“是。”

乐正姝找到春澜,一言不发便把她拉走,没注意到她临走时对小太监的眨眼。小太监躲避不及,收了满怀,正意乱时,被主子一唤,才清醒了。

“小姐,您和七皇子都聊什么了?”春澜轻松愉悦得都要蹦起来了。但小姐却咬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小姐,小姐?”

春澜晃了她一下,她才有所反应,只淡淡“嗯”了一声。直到回房洗漱,才发现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眼早已被水给浸透了。

乐正府忙着和赵家的联络,只知道四小姐和七皇子幽会后又回来了,也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有乐正怀安往外不时看女儿有没有回家时,看见乐正姝有些惆怅,心里不是滋味。

这次的七夕,了了乐正家一家大事。乐正衍和赵婉的婚事,商定在下年元夕。赵夫人耐不住女儿的终身事落定,在宴会上悄悄哭起,被赵南风偷偷安慰好一阵子。

宴会上只有两个人不开心。乐正怀安在席间大肆夸赞乐正姝,任谁都知道他不死心,还想把她和赵明辉牵扯一块。许久不出房门的老夫人好不容易坐上了堂前,又被他一番话给打发了回去。

乐正宁一直低着头,她早已习惯,但那些话摆在赵明辉面前,她还是忍不住难过、惊慌。

她怕一直压她一头的乐正姝,在赵明辉心里也高她一等。虽然赵明辉总打断乐正怀安不合时宜的话,还或多或少表露心迹,也难消她心头不安。

酒席散尽,有人欢喜有人愁。乐正怀安请了赵家人住下,赵南风也毫不推辞。

安顿好赵家人,乐正怀安即刻前往千瑛阁。千瑛阁灯火通明,但声音寥寥,只有守夜的下人窃窃私语。他在乐正姝房门前停了一阵,见毫无声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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