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动,不如主动选一条路。”
明鸾清醒地说:“摆在我面前的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出家,尚能保住体面尊荣,也能永不嫁人,孝敬父母膝下。”
“我可耐不住青灯古佛,全然避世的日子。”
另一条路明鸾没有言说,而是母女相视时徐王妃已全然领会。
那就是眼前这门亲事。
为了安抚母亲,明鸾分析道:“虽赵国公和贾氏夫人都在世,我却可以另建郡主府别居,这样一来就会少了诸多妇道上的约束。”
“世子的亲生母亲又是图勒部的公主,自己且不受中原礼教的约束,更不提对我。”
“待到国公夫妇百年后,呼延公子袭爵,但他作为图勒部的首领,也不会常居于国公府。”
“即使我与他没缘分做恩爱夫妻,那也不相干扰。”
“于图勒部来说,最看重的是我郡主的身份,父亲的权势反而是其次。”
“于朝廷而言,他们又不会为难一个和亲的国公夫人,还会加封些虚荣维持亲善。”
“不管是名还是实,是礼还是利,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一门亲事了。”
徐慕欢见她早已谋算清楚,不解的问:“那你怎么还生解良娣的气呢?”
“我瞧她来牵线,你像是不愿给她几分面子。”
徐慕欢也是听杜娘子学舌。
一提此事,明鸾倒真无法直言,她那日生气主要是对俞成靖失望,反倒叫母亲不安起来。
果然你能伤害的只有真心爱你的人。
她不该为无关紧要的人抱有幻想。
明鸾偎在徐慕欢怀里,撒娇地说:“当时只觉得她多管闲事嘛。”
“虽说是亲戚,太子的姬妾,但再交好,女儿父母在堂,也轮不到太子和她来插手我的婚事。”
“其实也没有很气,今日还与她宴中共饮了呢。”
“杜娘子太偏心我,见我受一丁点儿委屈就夸大了而已。”
徐慕欢抚着女儿的头,问道:“阿元,你没喜欢过谁吗?”
她才十五岁,分析自己的处境,王府的处境,前途的好赖得失,却丝毫不提个人感情。
明鸾不是锁在楼台里的女孩子,该萌发感情的思春期全然没见过男人,所有原始的情感只能寄托在虚幻出来的人身上。
相反她见过很多。
从第一个订下娃娃亲的成端,到如今的赵国公世子,一场场宴会,一年年狩猎,难道就没一个人能取悦她?
“怎么?跟娘亲也藏小秘密了?”
徐慕欢见她双眸一沉,似有所思,食指点了下她的鼻尖,开玩笑道。
“母亲,女儿算是读过几本书,该读的不该读的都有,但我只偏爱过一个人物,她就是《莺莺传奇》里的崔小姐。”
“虽然她只是话本子里的一个不入流的人物,难登大雅,还干了些离经叛道的事,但她说过一句话‘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又有多少豪杰名姝,为情不圆满,爱而不得就要闹个天崩地裂、神鬼愤怨。
恨不得上碧落下黄泉,都只为给一桩因缘求个是非结果。
唯莺莺一个弱女子,在她本来就拥有的不多的生命中,即使情爱被辜负,贞洁不被珍视后仍能泰然自若。
自负的张生困宥于旧情,却不知于莺莺而言,薄情者不值一提,早被视为片刻的趣兴抛诸脑后。
过去的,不论得失都过去了,覆水难收。
未来的,那就好好对待,勿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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