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晁发现洛清冬最近总有意无意地在避开自己,可她的手法并不怎么高明,刻意的掩饰还不如不掩饰,何况他说不上对洛清冬了如指掌吧,但终归不是一无所知,洛清冬那点小心思他都能猜出个七八分。

洛清冬和他并非同族,何况他不仅是只九尾狐还是魔君赤魁的孩子,魔界现在虽与龙族并未交恶,可关系肯定说不上融洽,所以肃晁不仅不为此感到苦恼,反而觉得洛清冬年纪虽小,但在一些问题上还挺拎得清的。

因为若换作是他,他也不会全然去信任一个与自己并非同族也不知根知底的师父,所以洛清冬对他的回避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她回避的姿态太过明显,很难让肃晁装作没发现。

听到洛清冬和王海的聊天纯粹是个意外,他原本打算就这么默默走开的,可他偏偏好巧不巧听到了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她说这是皆由她从梦中所得,即使后面她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肃晁依旧是半信半疑,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奇幻瑰丽又不可思议的梦才会创造出这般句子?于是肃晁干了一件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干的事——跟踪。

洛清冬每天在他那学完当天教的法术就去干自己的事情,她有一块石头,时常掏出来看看,但也不见她拿那块石头做什么,在云烟岛朝夕相处时他并未见过洛清冬把玩那块石头,那块石头大概率是洛长夏给她的,却不知道是作什么用处。

除了她时常把玩那块石头以外,洛清冬就像是青丘那些每逢深秋囤积食物准备过冬的小动物,她似乎总是在寻找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占了冬至宫不少地方,可肃晁实在是看不出这些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

洛清冬在寻找制成笔墨纸砚的东西,水笔的难度太高,所以她只能从笔墨纸砚入手,问她为什么要做笔墨纸砚,当然是为了记录下上个世界的一些东西。

正常来说,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洛清冬粗略一算,就算自己和原主一样“英年早逝”,那也是小几万年的光阴,所以她打算趁自己还记得把一些东西记下来。

纸可以用模板代替,笔也很容易获得,找毛绒绒薅下它们身上比较硬的毛就可以做出一只简陋非常的毛笔,最麻烦的是墨。

关于墨,洛清冬还真就知道一些,作为一个喜欢看纪录片的工科生,她自然也看过笔墨纸砚相关的纪录片。日常中最常见的墨分为两种,一种是油烟墨,一种是松烟墨。

松烟墨是用燃烧松树枝取烟,油烟墨是用动物、植物油燃烧取烟,鉴于油烟墨还要先制油,洛清冬打算先尝试制作松烟墨。

但洛清冬遇到的问题就在于具体的制作过程,众所周知,即使是纪录片也不会告诉你具体的制作过程,所以这些都得洛清冬自己试错,而且就算纪录片说了,洛清冬也根本不会有意识去记,她还能记得主要原料都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毕竟谁会想到她一个生长于现代社会的大学生有一天会沦落到制墨的地步呢?

要制作松烟墨最主要的材料就是松烟灰了,所以洛清冬就得先找一片松树林然后烧制烟灰。

但问题也就出现制作松烟灰这步上,玄海一些岛上的树她也说不准是个什么品种,反正她找的那种树的类型是针叶,看起来特别像松树。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制作烟灰不止是烧松树就行,还要想办法冷凝燃烧松树时产生的烟灰。

洛清冬尝试了很多次,既无法控制燃烧松树的程度,也没想到合适的用来冷凝松烟的方法,正在她一筹莫展时,千钧从云烟岛回到了肃晁身边,然后她就把主意打在了千钧身上。

洛清冬的想法很简单,拉千钧做苦力总归比拉肃晁做苦力强,肃晁太聪明了,洛清冬时常能感受到智商上的压制,千钧多好,厉害话还不多。她想的很好,但她向肃晁讨要千钧时遭到了肃晁的拒绝,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洛清冬只得答应了肃晁的要求。

最后洛清冬还不是不得不让肃晁跟着,并且还答应了告诉肃晁自己在做什么,不仅包括现在她在做的东西,还包括以后的,凡事都要和他说,听起来非常不平等,事实也的确如此。

至于为什么洛清冬还会答应,是因为洛清冬确信只要她不解释,肃晁永远不会理解她的想法和行为,而且有些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原理,解释了肃晁也听不懂。

于是洛清冬同千钧鸡同鸭讲了好些日子,一个不会讲一个听不懂,讲得洛清冬都心累了,但好歹最后结果还是尽如人意的,一个用来冷凝松烟的长达十几米的棚子出现在了岛上。

肃晁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屋子,再次陷入迷茫:“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埋头烧松枝的洛清冬随口道:“用来冷凝松烟的。”

“冷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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