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导,两位客人到了。”
听到熟悉的姓,夏意浓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手竟开始不住地发抖。她本能地侧头去看江澍,江澍冷静沉着站着,看不出一丝异样,静默对着面前的门。
门被助理开了一道缝,里面传出来沉稳的声线,“快快请进。”
女助理便推开门,作出请的姿势。
夏意浓却因为太紧张没迈出步子,江澍看她一眼,也没动作。
迟疑间,就见里头有人出来,步子不快,穿简单的家居服,笑盈盈地到了门口,“实在抱歉,有客人先到了,没去门口迎接你们。”
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夏意浓彻底蒙了,就见那人伸出手来,“想必这位就是夏意浓?”
女助理冲里头的人微微点头,在旁介绍,“夏小姐,江先生,这位是黎炼,黎导。”
黎炼,八十年代初毕业于电影学院导演系,是当时那一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国内电影界举足轻重的一位。首部处女长篇就在业内引起热烈反响,作品少而精,曾两获欧洲电影节最佳导演,代表作《沦落人》则同时斩获两大电影节最佳影片,也让主演拿下了双料影后,至今国内都未出现第二部获此殊荣的作品。
而《沦落人》,恰是夏意浓决定学习表演的重要契机。
夏意浓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好在心理素质不错,忙伸了手出去,“黎导好,我是夏意浓,我……我特别喜欢您导的戏。”
黎炼乐呵呵笑着,“听理清说过了,早前就要见你们的,只是这两天才从国外回来。”说着看向江澍,伸了手,“小江,是吧?名字可是树木的‘树’?”
被点了名,江澍伸手出去,“导演好,是澍雨,及时雨的那个‘澍’。”
黎炼看一眼稳重的年轻人,笑着点头,“好名字。快,先进来坐。”
两人这才跟进去,还未仔细观察屋里的构造,先注意到里头坐着的另外两位。
一男一女皆笑着起了身,黎炼先给他们介绍两位晚辈,“来,女孩子意浓,男孩江澍,同一个公司的演员。”手一换,指向里面两位,“这是这部戏的其中一位选角导演,陈导;这位是我太太。”说着手一压,让他们都坐下。
继续笑容满面地说道:“今儿个不聊戏,随便唠唠,不用紧张,就当在自个儿家,咱办个茶话会,先认识认识。”
即便是这般和蔼,夏意浓坐下后也仍然发颤。她去过那么多次聚会,为的就是演戏的机会,内心里也奢望着踩一次狗屎运,可也明白不太可能实现。眼下却真的成了事实,对方还是她想也不敢想的黎炼。
她实在太紧张,忍不住伸手去拉江澍,江澍看着淡定如常,手掌在她胳膊上压了压,这让她很是安心,同时也愈加佩服他强大的心脏。
黎炼本人十分平易近人,说话时总是笑着的,说不聊戏,果真就不急着谈论专业部分。问及两人家乡,一听夏意浓回答,发现是自己待过的地方,便说几件往事。
“小江是哪里人?”问话的是选角导演。
“江西。”江澍回。
黎炼听着点了点头,“那和张导的妻子是老乡,我倒是去过一回南昌,走得急,没好好儿看看。”
江澍并不接话。几番下来,几位长辈也没有多问,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夏意浓一人身上。
夏意浓默默替江澍捏一把汗,几次暗暗拉了拉他,他却仍岿然不动,不主动开口。
桌上点心只被偶尔动了动,等气氛松快了不少,才算是进入了主题。
夏意浓渐渐放松下来,壮着胆子问黎炼,“您看过我的戏么?”
黎炼坦荡地回:“还没来得及,团队里已经有人看过了,对你有一定了解,所以我们今天才会一块儿坐在这儿。”说着看向江澍,“倒是小江的戏,上回得空看了一些。”
只说看了,没对江澍的演技进行评价,想来是留了体面。
“我需要年轻的演员,最好是大众比较陌生的脸,我也很乐意去帮助演员演得更好。一个角色只有一个人获选,选不上并不意味着演技不好,而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有和角色最契合的想法、能量和敏感度,能赋予故事以活力。”
还有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我也偏爱戏剧化,演员与角色,我更希望他们有极大的反差,这样才会更好看。”
还算愉快的谈话结束在一个多小时之后,黎炼亲自开门,送几人出了院子。
坐上车,两位经纪人便急不可待地询问情况,回答的自然是夏意浓,“我也不清楚,导演也没说演什么戏,就随便聊了聊。”
她无心多说,一心想着黎炼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到了半路上,忽地看了眼江澍,“江澍,你这么试镜,都不怎么说话,导演都没法了解你。”
换作平时,她会直言“这样不行”,可面对黎炼这样的大导演,她也摸不清路数。
江澍本人没作出反应,倒是副驾上林沸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等到了小区停车场,知道江澍要去云安路,林沸便和夏珊她们提前道了别,到了吉姆尼旁边,这才问江澍怎么回事。
江澍仍是一句“没什么”。
林沸来气了,“这是黎炼!多少人挤着头都够不着?敢情给你准备的那些话,你是一句都没说是吧?你……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要不是黎炼说下回见,我还真就申请不跟着你忙活了!”
是真的气着了,也觉得一个人在这说单口相声滑稽得很,当即挥了挥手让他走。
末了还是不放心,朝开出去的吉姆尼吼一句:“看着点路!”
其实,也不能怪江澍不说话,是黎炼他们确实不露痕迹地将重点放在了夏意浓一个人身上,夏意浓太紧张没有注意到,但江澍感受到了。
他并没有多想,想的更多的,反而是即将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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