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夜微澜便收到了消息,她要去顾惜之的院子里当他的随侍。果然不出所料,夜微澜简直觉得自己的胡扯瞎掰功力大有长进。她都要佩服自己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夜微澜稍微收拾了包袱便搬去了顾惜之的院子里。
她的厢房就处在顾惜之厢房旁边的耳房,更为方便照料顾惜之的日常起居。夜微澜平日的工作倒也轻松,只是陪着顾惜之到店铺里巡视,伺候文房四宝等。
这下子,顾惜之坐在书房里,瞧着账房呈上来的账簿。而夜微澜帮着磨了墨,便侍立在一旁,没啥她的事儿了。她站得都快睡着了,顾惜之还是那个姿态,就连坐姿都未曾变过。却在此时,有小厮呈上了点心。顾惜之恍若未闻,只将目光落在账簿之上。夜微澜瞧着那放在桌案上的点心做得分外精致诱人,儿那甜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头钻,口腹之欲说来就来。她悄咪咪地伸手,趁着顾惜之不在意,便偷偷拿了一个塞嘴里,那香甜的桂花气息瞬间氤氲在口腔之中,甜而不腻。夜微澜不由感叹,这富人请的厨子也真是个妙人,做的这桂花酥当真是上上之品。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琢磨着日后也让爹爹多掏点钱,给教里请个好厨子,好好改善改善教派里的伙食,让咱魔教的生活水平往上提升一下。心下暗暗琢磨着,手上却毫不迟疑地又往碟子里偷了一块桂花酥。顾惜之从厚厚的账簿之中抬首,却见那少年嘴巴鼓囊着,眼中却露出甚是满足的神情,那神色就像他笼子那只爱吃的胖胖金丝雀。
“偷吃记得嘴巴擦一下。”顾惜之不由笑道。
“哦,谢谢提醒。”夜微澜脸不红气不喘地就把话接了过去。她优雅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站着,目不斜视。那神色,恍若偷吃的是别人,与她毫无干系。
顾惜之瞧着她那小人得志的小样儿,不由轻笑。他向来对于口腹之欲无感,这下子却忽而觉得眼前的桂花酥分外诱人好吃。他掐了一块放入嘴里,果然芳香四溢,唇齿留香。只是他刚咽下嘴巴里的糕点,忽而感觉难以呼吸。他一手扶案,一手捂胸,正喘着粗气,一身的冷汗竟是濡湿了他的内衫。
夜微澜瞧着眼前的男子,只出气不吸气的状况,心下一惊,伸手便贴着他的背心,暗暗输送内力,借着内力给他顺畅了呼吸。她张嘴便在书房里大声吆喝,唤来了侍立在书房门口的小厮。却见那小厮心急火燎地从厨房里拿来一碗乌黑的药汁。刚刚缓过来的顾惜之瞥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少年,便接过了小厮递过来的汤药,一口咽了下去,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些汤药伺候。
待顾惜之缓过来后,挥了挥手,屏退了伺候的小厮。顾惜之扬着一张虚弱的笑颜,“谢谢你救了我。”额角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发丝。乌黑的发丝更衬得那张脸苍白毫无血色,“想不到你竟是练家子。”
“你没事儿吧?”夜微澜瞧着仿佛劫后余生的男子,不由问道。
“无碍。”顾惜之叹了口气,语气里还有些羸弱,“不过是旧疾发作罢了。”他喘了口气,凝视着桌上早已被墨晕染开来的账簿,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幅副身子比较羸弱,竟不知何时何日才能修复好……”
夜微澜摸了摸下巴,“不知少爷身体何事?大夫如何说来着?”
顾惜之稍稍凝滞了一下,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一些需要长期调养的病症罢了。不值一提。”
夜微澜不由挑眉,这一发病便没了半条人命,还说得这般轻松,怕不是个中内有乾坤。当然她机智地没有追问下去。
“去吧,帮我吧榻边柜子里的瓷瓶给我拿过来。”顾惜之淡淡道。夜微澜依言拿了过去。却见他倒出了一颗乌黑泛着冷光的药丸子,张嘴就咽了下去。而后他将瓶子还给了夜微澜让她物归原处。夜微澜趁着转身之际,偷偷藏起了一颗放在衣袂之中后便将瓷瓶放了回去。
“往后记得提醒我要吃药。今日不过是迟了片刻,便也如此大反应。看来这身子越发不济了。”顾惜之的身子靠在乌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稍作喘息。
待到顾惜之缓过来后,他抬眸,一双眸子饱含歉意,淡淡道:“过两日,我要闭关疗养三日。那三日,你不需要近身伺候了。”
“少爷,不需要奴才的照顾吗?”
顾惜之摇了摇头,“我的母亲要从感业寺回来了,那几日她能照顾我的。你可以放假三日稍作歇息。”
夜微澜点了点头。顾惜之的母亲殷氏,原是这顾府的当家主母。这顾府老爷上有高堂母亲,下有三房太太。除去主母殷氏,还有二房徐氏,和三房叶氏。二房育有一子一女,三房只有一子。深宅大院里头宅斗是最为常见的,夜微澜却听闻,自嫡长子一次大病后而性情大变后,主母殷氏便退出了宅斗这台戏,而去了感业寺选择常伴青灯,名为为子祈福,只是偶尔回府一趟。而说来也神奇,说道这个顾府嫡长子,也是坊间为人乐道。早年间这顾惜之空有一副好皮相,但生性暴虐好色,强抢民女,虐打仆人是常有的事。德行有亏,行事不端,在夺继承权上显然处于下风,而其他几房人更是虎视眈眈。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顾惜之忽然生出了一场大病。因而顾家开设了仁济堂,悬壶济世,乐善好施,积善积德,广结善缘,为嫡子祈福。好在上天垂怜,这顾惜之竟然身体转好,活了过来。顾惜之身体羸弱不堪,且性情大变,早前生性不仁,病后竟是谦逊有礼,处理手上铺子更是运筹帷幄,打理得井井有条。顾老爷过世后便将偌大的家业尽数交给了顾惜之打理。
只是病去如抽丝,顾惜之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大不如前,定期都需要在仁济堂闭关疗养,不见外客。
夜微澜心知,顾惜之对她还有防备之心,他的闭关疗养,刻意让她调开也是情理之中,她也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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