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别瞎说。”梅尔维尔道，“是我命令它们过来修复城堡的。”

布朗沉默了几秒钟，小心问道：“……这是要推倒重建啊，没必要吧？”

好吧，看来不止梅尔维尔一个人（恶魔）觉得这是拆迁大队。

等待建筑物自动修复的过程十分无聊，梅尔维尔正想着和在场唯一一个有能力唠闲嗑的人类谈谈人生理想，他身后放着的那面落地镜的镜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白色的光芒。

埃尔维斯·门罗做好了时隔半个月之后再次对着书房里的镜子冥想二十分钟的准备。

魔偶：“开始倒计时。”

“休息时间把计时器关掉。”埃尔维斯抬高声音冷冷道，“你的心智核心版本该升级了。”

魔偶：“三十四天前法师议会会长摩黛丝提女士刚给我升级了最新……”

“闭嘴。”

皇帝陛下伸出手，指尖在镜子边棱上的符文缺口处一抹，镜面上立即亮起白光。这是一面有短距离传送和通讯功能的落地镜，它的子镜在八十年前由自然塌陷出的深渊入口被送到了恶魔梅尔维尔的城堡中。

主位面和深渊之间隔着一片由混乱的魔力和庞大的数据流组成的虚空，很难通过简单的人工手段建造稳定的传送通道，因此这对平面镜就变成了只有单向视频通话功能的普通炼金设备。

不过大约在两年以前，深渊板块运动引发了一场大地震，不仅梅尔维尔的地下城堡受损严重，那面摆在梅尔维尔的棺材板旁边的镜子也不幸倒地不起。

从那之后本来能正对棺材观察的埃尔维斯就只能借着镜子，假装自己平躺在深渊荒芜的土地上，看着对面漏了个洞的天花板发呆。

就算是统治时间长达二百多年的皇帝，也不能用怨念让千里之外的镜子违背物理定律自己站起来。

然而这次埃尔维斯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豁牙天花板，而是一个被突然散发出的白光惊到、戒备地回过头的诈尸恶魔。

双方同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失语，好长一段时间大眼瞪小眼没人说话。

直到布朗注意到异常跟着回头，看到镜子里的人影惊讶道：“……陛下？”

城堡外的建筑工地太吵了，埃尔维斯没听到布朗在说什么，但站在男孩身边的梅尔维尔听见了。他从突然接通的视频电话的茫然中挣脱出来，就见人类皇帝皱着眉开口：“怎么这么吵？”

梅尔维尔提高声音说道：“外面在装修。”

埃尔维斯的表情还有点恍惚，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反应过来以前条件反射地问道：“之前的棺材住着不舒服？”

梅尔维尔：“……是啊。”他干巴巴地说，“底有点硌腰，这次换张床。”

“……”

皇帝陛下从百年前熟悉的对话风格中找回了点真实感，顿时觉得更加匪夷所思了：“你是活的还是亡灵？”

说完又侧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梅尔维尔观察他的口型，感觉埃尔维斯说的是：……难道是死神阁下终于被膈应跑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梅尔维尔尝试转移话题：“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先不说我了，这镜子是哪来的？”

对面拉过椅子坐下来的埃尔维斯十指交叠在身前，正色道：“是我命人放置的深渊观察前哨。”

呃，主位面监测深渊倒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为什么在要放在埋在地底的棺材旁边？而且还维持着仰望星空的静置状态。

梅尔维尔想了想，试探说道：“刚才我把它从地上扶起来了……”

“……《深渊土元素的浓度与渗透压分析》，”埃尔维斯僵着脸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叠纸，“你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