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怎是非亲非故?”陆长旻说道:“拜过堂,饮过交杯酒,你就是我妻。身为你的夫君,助你达成心愿,岂会心不甘情不愿?你说答应过母亲,可你问过我的想法吗?”

花姣姣握住他手拽离自己额头,抬头严肃道:“你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既然知道我不爱开玩笑,你从一开始就该当真。”他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花姣姣颦着眉,仍然不相信他的抉择是认真的。他根本不知道跟随她将要付出的代价!

“或许复仇之前会遇到杀我的天兵,或许复仇之时要面对万千魔兵。而我倘若解毒不成功,定会逼你苦炼魔元,你随时会面临被浊气反噬。此间种种,难保你性命无虞。”

陆长旻面上全无怯色,说道:“若非遇见你,我早已因肺疾而死。你助我续命,这命假若有朝一日能助你达成愿望,也是死得其所。”

花姣姣平静的心湖,被他这句‘死得其所’给撼了个措手不及。

陆长旻低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这是我的信物,也是我的承诺。凡间有俗语,夫唱妇随。陆家有家传,妇唱夫随。”

直到陆长旻离开许久,花姣姣抬手摸了摸额头,仍有热感,像是他唇间残留的余温。

陆长旻性子素来温和,即便是表现不容拒绝的态度,他依然不怒不吵,也不会强势逼迫。只是等她发现自己被他动摇时,他却云淡风轻地收了场。

就像温水煮青蛙,他的性子是那盆温水,她是被煮的青蛙。

***

次日早膳。

陆镇山看着进门的两口子,一个冷着脸不说话,一个右手掌缠着厚重的纱布。

待二人入座,他指了指儿子的手:“怎么了这是?”

陆长旻淡淡回道:“昨晚情绪一时激动,手力没控制好,扭到了。父亲无需担心。”

陆镇山琢磨他这话,老脸一红,又瞅了眼依旧冷着脸喝粥,似乎心事重重的媳妇。

他长长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语重心长地劝道:“若是旻儿的隐疾治不了,你们便放弃吧。为父实在不忍见旻儿遭这等罪,竟得用手来......”说到难言之处,他一度哽咽,止不住腮边落泪。

花姣姣一口粥险些喷出口。陆镇山若没开口,她都不晓得陆长旻方才那番话有那么个羞耻的隐意。

她伸长脚,猛踢了一下他腿肚。陆长旻没有防备,入口的茶水直接呛在喉咙,掩嘴咳个不停。

陆镇山却以为是自己的话令儿子难堪,又委婉地说:“我与你娘其实早就想通了,孙儿随缘。我们唯一的心愿,便是你与姣姣夫妻好合,一生顺遂。”

“我与姣姣不论有没有孩子,也会厮守一生,不离不弃。父亲只管照顾好自己,无需操心我们。”说着,陆长旻伸手握住花姣姣的手,微微一笑,以示夫妻恩爱。

花姣姣下意识要挣脱,又没法当着陆镇山的面使劲甩开。她心中忽生一计,翘起拇指挠他掌心,一边挑衅地朝他扬起嘴角。

陆长旻顿觉掌心奇痒,不好发作,只得咬牙隐忍,忍得手臂发颤,却才将她的手松开。

见他们夫妻二人含情脉脉,感情笃深。陆镇山深感欣慰,笑着执帕拭去眼泪。

待情绪缓和下来,他道:“为父今日有事要与你们商量。昨夜梦见你娘,我们聊了许久,清晨方梦醒。你娘曾说等你长大成家,她便与我回老家种种田地,摆弄果园,每年等你们回家团圆。老了嘛,总惦记着落叶归根。昨夜她提及此事,甚感遗憾。”

“如今你有姣姣陪伴左右,我也安心。遂想回去安度晚年,余生就在那一亩土地间陪你娘亲,也算完成她的夙愿。只是如此一来,就得辛苦姣姣与你一起打理店铺。”

“母亲既有这等遗憾,我自是支持父亲回去完成她的心愿。”陆长旻转而看向花姣姣,温软一笑:“姣姣也定是支持的。”

被点名的花姣姣笑着点点头。

陆镇山见他们都不反对,才然放心。用过膳后,即吩咐顾管事将其儿女——顾森平兄妹喊来,一块讨论日后店铺经营的事宜。

回到屋中,陆长旻便与花姣姣谈及她离开一事,希望她等陆镇山离开再走,如此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花姣姣并没反对。原本她还发愁,应该编个什么理由出远门,如此倒是省了事。

***

十天后,陆长旻将陆镇山、春茵及顾清河送上了马车。折返屋中,花姣姣正在收拾行囊。

她将扉华变作的环佩系在腰间,又将封印金狐的碧玺珠嵌在环佩上。嘱咐道:“将她裹牢些,可别掉了。”

扉华从环佩中张开大嘴,一口将碧玺珠吞了进去。

“啊!脏啊!”金狐嫌弃地叫着。

“再嚷嚷就把你吃进肚子再拉出来!”扉华威胁道。

金狐委屈地将声音给咽了回去。

进屋的陆长旻从身后将花姣姣抱在怀里,埋在她耳边,说:“务必要回来。”

柔软的语调听在扉华和金狐的耳中,就像是一位盼君回家的小媳妇。

花姣姣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蔽月剑:“别再发疯去折剑。”

陆长旻却是笑着将她抱得更紧了。

*

深夜时分,花姣姣提剑出门。

送到门口,陆长旻又是依依不舍将她抱在怀中。花姣姣一动不动,已经懒得再推开这个得了抱妻上瘾症的男人。

直到花姣姣离开陆宅,陆长旻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渐渐由透明变得清晰。待身形模样完全显现,竟与陆长旻一模一样。

那人缓步走来,抬手拍在他肩头,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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