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撑住眼皮,可眼皮越来越重,直到重新阖上。意识也越来越恍惚,攥住他的手臂更是失力地垂了下来。
她张口想喊他别再离开,喉头像被扼住,发不出声,不久又昏睡过去。
*
陆长旻半跪在神农鼎旁,不舍松开怀中早已沉睡的花姣姣。
一旁的孟章见他弓着身埋头在她肩膀,许久也未动。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别过眼。
屋内静得只闻微风拂过屋檐铎铃的清脆声。
良久,陆长旻才抬起头,起身将花姣姣放入神农鼎内。见她面颊还挂着两抹泪痕,他伸手轻轻帮她擦去。
“开始吧。”他说道,起身离开。
***
是夜,崆峒岛上,如钩的弦月隐入云层,在满天繁星中失了光华。
星光下的圆形玉石台上,两人席地对坐。案几上,玉杯两盏,酒盅一只。
陆长旻闷头饮酒,一杯续一杯。孟章在旁负责倒酒陪酒。
见他酒杯又空,孟章再提酒盅往陆长旻的杯中斟满。这酒盅玄妙,百杯也倒不尽。
不觉时辰,酒兴散去。陆长旻将玉杯倒扣在案上,掌心幻出一枚银光烁烁的印章。
他将印章置于案几上,推向孟章:“今日耗费你的神力开鼎救她,此枚白虎印赠你。”
孟章倒酒的手一停,瞄了眼下方的白虎印。他搁下酒盅,将其拈在指尖,挑着眉细细端量。赏看了片刻,却又放回陆长旻面前。
“记得当初天帝借白虎印都被你直言拒绝,为了小花就这般大方,竟赠我了。”他打趣道:“我若要以你毕生神力来换,你也会二话不说取出神元?”
见他面色严肃,孟章恍然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莫说以神力交换,恐怕为她舍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两上辈子定是仇家。我都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孟章叹道:“即便她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也可以再试试与她解释当初的缘由,兴许她哪天就想开了呢?也好过被她怨了万年。”
陆长旻被他那句‘她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扎得心里不是滋味,“既是怨了万年,如何凭几句话就能让她信服,必然是我欠了她。如今只愿助她达成心愿,护她安生。”
“十年前拜托你的事,可有眉目了?”陆长旻不愿再提当年事,即刻转了个话题。
孟章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前两日正想去找你,突然有事耽搁,就给忘了。”
孟章施法幻出两页纸,递给他:“这是从问天阙拓下来的。出自一本记载禁术的古籍,上面所列的攫魂追魄术,与你的描述十分相像。”
陆长旻接过来,展开纸张细读。少刻读完,沉吟良久。
果如他所猜测,那晚有人施展某种空间法术,开启了两个空间的虚门,欲将花姣姣带走。
攫魂追魄术乃巫术的一种,施术者必须能同时与天灵及地灵沟通,一般为祭师。所需的百名四阳四阴男女的精气,正是献祭给天灵及地灵。不仅如此,还需被追者的血肉之物,即便是一滴血也可。
孟章举杯轻嗅酒香,呷一口,回味些许,笑道:“是不是很诧异?这等害人害己的法术竟出自天界。传到魔界其实不奇怪,毕竟魔界的上一任魔君可是与天界关系匪浅。”
陆长旻捻个火诀,指间纸张即刻燃起。火光在他眼中忽明忽暗,点点火星须臾消散,恢复一片沉寂。
“要抓她回魔界的是她的弟子——凌阳。”他突然道。
孟章惊了惊:“小花中毒难不成跟他有关?他怕她报复,所以想方设法抓她回去,打算永绝后患?”
陆长旻摇头:“凌阳虽说行事狠绝,但他不会害姣姣的性命。他对姣姣……似乎有不一般的感情。”
孟章一愣:“唉?情敌啊?”
陆长旻冷冷将他看着。
“呵呵......玩笑话,莫在意。”孟章怕极了他这副吃人的目光,软言安抚道:“即便小花不喜欢你,也断然不会喜欢那等毛发都未长全的小屁孩!”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太对劲,下半身怎么动不了......像被钉在了地上。
“你在此处迎风冒露饮个痛快。”陆长旻起身无情离开,留下孟章孤独呼唤。
***
花姣姣在落雁山的山洞中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容貌恢复,只是身子仍有些虚弱。
困在屏罩里的寒蟾精将火蟾毒的毒性及解毒办法与她俱说了一遍,又道可以帮她稍微镇住火毒,求她撤除屏障,饶他性命。
花姣姣问道:“你如何帮我镇毒?难道我得每天把只蛤蚂捧在手里?”
蛤蚂
蛤蚂就蛤蚂吧!寒蟾精憋着一口闷气,忍了。
寒蟾精依陆长旻先前的吩咐,变作一枚晶白剔透的环佩,只需做根素带,叫花姣姣往后将他别在腰间即可。
大伤初愈的花姣姣需稍作休整,暂且没法陪陆长旻继续闭关此处,二人商议,先回陆家。
孰料,陆家遭人谮害,突生变故。陆母徐丽华更是久卧榻上,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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