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较量”过后褚彦沉着一张俊脸离开了昭华殿。

他非但没有占据上风,反而又被那心机美人给撩拨了。

褚彦甚是不解,为何温舒宜一夸他勇猛他就只想“落荒而逃”?!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驻足。

一定是心机美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三翻四次“交手”之后她已初步掌握了制服他的手段。

方才那一幕也是温舒宜处心积虑的行径。

“可恶!”

褚彦低喝了一声。

李忠甚是不解忙上前查看只见帝王的皂靴已经踢倒了韶华殿外的常青树盆栽。

“哎呦皇上!您可受伤了?”李忠战战兢兢。

莫不是美人今日不得圣上欢心?

褚彦欲要回头然后再揪着那可恶的小女子再继续较量一场,但帝王颜面使然来日方长且看鹿死谁手?

帝王拂袖大步离开可奇怪的是身后仿佛有什么缠住了他的双足不让他走。

直至到了御书房见到几位静候觐见的大臣褚彦才收敛一脸愤愤之色。

被女子夸勇猛本是件值得愉悦之事。

然,因那小女子太过心机,让褚彦只觉得自己是被她当做了风月之地,供人取乐的伶人被她用完之后,又被她假意评价一番。

“皇上秋狝一事已安排就绪明日一早即可启程。”傅生道。

大周虽地处中原但立朝以来便十分重武,每年入秋皆有一场为期三日的秋狝,届时帝王的亲信之臣,以及燕京的年轻才俊皆会参加。

而今年特殊,西南王府的世子爷白墨泽也会出席。

帝王亦可携带得宠的妃嫔到场。

因着褚彦此前没有宠妃,故此,位列妃位的贤妃与德妃皆会去走个过场。

褚彦今日给温舒宜匕首,便是想试探她,也是为了挫挫小女子的锐气,“让昭嫔明日也遂朕一道出宫。”

傅生一愣。

皇上素来不关心后宫,今日却是特意提及了温舒宜,要知道,明日晋王必然会出席……

傅生按耐住满腔的八卦,恭敬颔首,“是,皇上,臣这就安排下去。”

傅生退下,李敖上前,俊脸满是苦涩,“皇上,臣要请旨和离!”

李敖的父亲尚在,是朝中三朝元老之一,为人顽固迂腐,对李敖宠妾灭妻一事十分打压。

褚彦眸色微晃,像是游神在外,又像是在思量什么。

随即一脸严肃的低斥,“混账!男儿大丈夫如何能困于后宅之事?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女子,值得你豁出前程?”

他当然知道,李敖只想娶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娇妾为正妻。

李敖撩袍跪地,“皇上!纵使天下人笑臣、看低臣、不懂臣,臣这次也一定要和离!臣与周氏的婚事,本就是父亲大人一力撮合,臣早就与心悦之人私定终身,臣这辈子不会负她!”

“你……李敖,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退下吧!此事无需再提!”岂能为了一个女子如常鲁莽?!褚彦胸口窝火,不知是气李敖?还是气他自己?

李敖动了动嘴,见帝王愠怒,他自是无法继续求旨,临走之前,道了一句,“皇上,您是不会理解臣的,臣虽有鸿鹄之志,可臣心里至始至终都藏着一个人,无论臣日后是何处境,臣都不会弃她。”

褚彦,“……”

李敖一走,褚彦在御书房雷霆大怒。

“荒唐!”

“好一个李敖!枉朕如此重用他,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值得他来朕面前求旨!”

“红颜祸水!李敖怎会不懂?”

褚彦一改往日冷肃,对李敖“只爱美人”的秉性,一顿痛批。

一旁立侍的李忠僵在了当场,皇上从不轻易形露于色,用不着为了李大人的家务事……这般失态吧?

李忠,“皇上,莫要气坏了龙体,英雄难过美人,自古以来人之常情,也是无伤大雅的。”

李忠话音刚落,帝王低喝,“你懂什么?!”

李忠彻底闭了嘴,“……”

他虽不是男人,可英雄爱美人,不是很寻常的事么?

温府。

翠书紧张的冒出了汗,她搀扶着温泽,虽然温泽一手拄着拐杖,也并没有用上那条断腿,可她还是如同扶着一个瓷娃娃,生怕温泽磕着碰着哪里,“公子,黄太医交代过,让您一月之内不得下地行走!您且再忍忍,过几天再下榻也不迟!”

温泽却视若罔闻。

弟弟妹妹皆在宫里,他这个当兄长的每日如坐针毡,只觉自己是个废物。

几日前开始,那条断腿渐渐有了知觉,温泽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

他当然没有直接用那条正在康复的腿,不过是先适应一下重新站立的滋味。

“翠书,我无事,你不必再扶着。”

到了垂花门,温泽立了片刻,一时间出现一刻的恍惚。

旧时高门,如今已是红漆凋零,砖瓦间生了些许茅草,经年累月无人料理。

“五年了……”

低沉的嗓音自年轻男人的喉间溢出,低哑、萧索。

五年没踏出宅子半步,他早就忘却了外面的光景,眼中唯有分寸之地,还有头顶的四方天。

“公子,您要出去?前几日宫里来了人,已将咱们府上的匾额拿去修了,大约过几天就能重新挂上。”翠书笑道。

与前五年的战战兢兢的拮据日子相比,这阵子简直就是天天就如过年一般。

温泽敛眸。

他并不觉得欢喜。

他是一个男子,理应扛起温家的担子,眼前一时的安稳却是妹妹牺牲了一生的姻缘换来的,他心口的痛,就像是被人插上了无数银针,细细密密的疼。

不知不觉走出了门庭。

巷子外面还有偶尔路过的人群,但凡看见温泽的人都会驻足多看几眼。

昔日燕京第一贵公子竟然走出家门了!

他此时面容憔悴,身形清瘦,再无往日鲜衣怒马时候的光耀,不过……温泽的眼中又有了光。

“快看,那是不是温家长公子?”

“啧啧,好些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他躺榻上再也起不来了。”

“温家出了一位娘娘,日后如何还当真说不定呢。”

“我听说皇上还命了宫里的御医给温大公子治腿,难怪温大公子今日踏出家门了。”

“温大将军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温泽环视四周,久违的熟悉光景让他宛若隔世,耳边传来或是惋惜,或是奚落,或是感慨的声音,但这些声音皆被另一股声音所覆盖

那是来自他心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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