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看他如此,忙恭恭敬敬的端坐,收回期盼的目光,目不斜视。
雍炽等了半晌,等到那夫子都开始讲课了,也没等来齐宥偷偷瞥来的眼神。雍炽脸色更冷,如果齐宥真的把他当同窗,不应该继续追问,甚至靠近拉扯么?
怎么缩着脖子不动弹了?
雍炽憋了半晌,冷声问道:“你是想和朕一起玩这红漆拼图?”
齐宥望着雍炽压抑着期待的眼神,忽然想起自家表弟,表弟钟爱自己的玩具,又盼着旁人和他一起玩,因此总跟精分一样,时而摆出凶巴巴的模样不让人碰他的玩具,时而拉着你的衣袖让你陪他玩……
只不过表弟时今年刚过八岁生日的小学鸡,雍炽是十八岁生日都过了的皇帝……
不管心里怎么腹诽他,齐宥还是恭声应是。
雍炽气派的一拂衣袖,整块儿红漆拼图呈现在齐宥眼前。齐宥从没见过这般雅致写意的拼图,红漆拼图由四五十块儿小正方形组成,上头是青绿朱砂填色的工笔画,精巧细致,和后世的像素积木完全不同。
还未看清全貌,雍炽又把那拼图揣在衣袖里。
齐宥惊鸿一瞥,自然不甘心,求道:“陛下能否让臣再看一眼?”
雍炽愈发觉得拼图珍贵,护得更紧:“朕不许。”
齐宥:“……”
雍炽道:“你真想看?”齐宥摸不清他心思,只得鼓起腮帮儿,诚恳的点点头。
雍炽:“到朕怀里,自然能看清。”齐宥一滞:“这……陛下松松衣袖,臣也能看清。”
雍炽面无表情:“你进来。”齐宥悄声道:“您松开。”
雍炽:“你进来。”
齐宥无奈:“倒也不必,您只要松……”
“陛下。”讲课的夫子做够了透明人,擦擦汗识趣道:“此章节已讲演完毕,臣请告退。”
雍炽头也没抬的摆摆手,直接把人打发走了。
照例,侍读要和讲课的夫子一起跪安告退。齐宥跪下磕个头,站起来正准备撤,耳边已沉沉响起雍炽的命令:“齐卿留下。”
齐宥一怔,只得留在原地听命。
雍炽一言不发,只沉沉的盯着他。
齐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况且他心里有急事儿,没工夫和他大眼瞪小眼:“陛下把臣留下,不知有何吩咐?”
雍炽挑眉:“齐卿急着走?”
齐宥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臣的身份是陛下侍读,课已结束,臣自然要告退。”
雍炽嘴角轻勾:“别忘了你还有一层身份是侍寝男宠,寝尚未侍,自然要候着。”
一句话掷下,齐宥好不容易武装好的尊严又碎成渣渣。他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的继续听命。
雍炽从龙袍底下抽出那拼图扔桌上,冷道:“一起拼,拼完再走。”
齐宥看着时辰已不早,生怕魏九朝那边儿出事,此刻根本没心情去欣赏这拼图,但暴君发了话,他也只能屏息凝神,琢磨起玩法来。
“之后要拼哪一块儿,朕已想了许久,”雍炽悠悠然道:“齐卿是聪颖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拼图是被打乱的貂蝉拜月图,齐宥毕竟有多年玩拼图的底子,略一琢磨,已经把最关键的那块难点移动到对应位置上,剩下的花色自然一目了然。
雍炽眼眸深深:“朕依然毫无头绪。”
齐宥按下焦灼,左右滑动了两块拼图,答案更是呼之欲出。
雍炽脸色阴沉:“还没拼好。”
两个人一起动手,这拼图也好拼,但雍炽袖手旁观从不上手,这拼图拼好少说还要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将黑,架可能都要打完了,齐宥愈发像火烧尾巴一样着急:“剩下的皆是细枝末节,以陛下过人才智,定能完成。”
齐宥抿唇:“臣当然要侍奉,只是臣的好友今日过生辰,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还望恩允臣早些告退。”
他的好友……雍炽脑海中登时浮现出国子监里,那个和齐宥打闹的少年。
“你最好有些耐心。”雍炽面上毫无震怒之色,眼底却翻涌着真实的杀意:“否则生辰过成忌日,明年此时,齐卿只能祭朋友一杯薄酒了。”
齐宥立时想起书中原主被暴君打断腿的事由,如寒刃擦身而过,齐宥一惊,红漆木块应声而落。
“稳着些。”雍炽状若无事般捏起那块拼图,微带薄茧的大手覆住齐宥修长的手指:“别分神。”
齐宥再不敢提一句离去之词,屏气凝神的侍奉暴君,直到最后的拼图落定,他才恭敬的倒退而出。
雍炽看齐宥走远,扬扬下巴吩咐冷道:“替朕盯住他。若是他做出失了规矩的事儿,速来报朕!”
一旁的侍卫跪地领命,速速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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