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身下是几十年前用的老式竹席身上盖着大红毛巾毯。

花色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她结婚那年买的吗?

用了几十年,搬过好多次家早就扔掉了。

林珺恍然想起自己闭眼前正躺在术台上。

医生给她做胆囊小术,儿子在外地读书两个女儿守在病房里,丈夫来看了一眼,就又走了说有事要忙。

有什么事要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珺早年操劳又不知保养,身上动过许多次小术。

每次术身边陪的只有儿女,丈夫总是来看一眼转身又去忙,哪有什么好忙的?他就是舍不得在她身上花一点时间。

她坐在病床上等护工来推,忍不住跟女儿感叹:“这辈子也不知道嫁了个什么人。”

林珺住的是ip病房,有床有沙发还有电视冰箱条件算是好了,可她脸上是无法修饰的疲惫苍老。

二女儿江媛劝她:“爸爸就是这样。”

大女儿江宁陪着她,边还放着电脑,等林珺进去术,她还得继续工作她跟妹妹说:“小时候爸爸才不这样。”

林珺因为这句话,一直到躺在术室里,还在回想过去。

是啊,丈夫以前才不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他刚刚有了点小钱的时候,就会带她带女儿去买衣服,还给她买包买化妆品,两人之间也总是有很多话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再没话讲了呢?

眼睛一睁,林珺回到九五年。

屋里闷得像蒸笼,电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大女儿睡在她身边,呼呼睡得正香,小脸上满是汗。

林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她快要十二岁的这一年。

这个时候她们一家还住在租来的房子里,一间屋子用大衣柜当半隔断,隔出卧室和饭厅。

卧室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电视和五斗橱并排放在饭厅,烧饭的灶台搭在外面的过道里,整个房间一眼就看到底了。

林珺住了十几年的大别墅,突然回到起步时住的一居室,整个人都懵了。

江宁醒了,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圆嘟嘟的脸上还带着睡痕,一醒就依偎到林珺胳膊上,声音含糊不清:“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难道是在做梦?

林珺答应一声,她站起来,迟疑着拉开五斗橱的抽屉,钱包果然在里面,她拿着硬币纸币,不知道该给女儿多少钱。

江宁已经伸过来,从钱包里拿了几个硬币,又问:“妈妈吃不吃?”

林珺年纪大了之后,一吃凉的就牙神经疼,已经很多年没在夏天痛痛快快吃冰西瓜冰淇淋了。

“吃!妈妈吃冰砖。”她总觉得后来的冰砖,奶味不够足。

江宁又拿了两块钱,自己套上小凉鞋跑出去,林珺摸着肚皮,走到大衣柜前。

镜子里的她穿着自己做的棉布睡裙,头发随意一扎,孕肚还没大起来,但整个人已经显得邋遢相了。

她想起自己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其实说年轻,也不过是几年前。

二十多岁的林珺是厂里的一枝花,她是棉纺厂里第一个穿起连衣长裙,高跟小皮鞋的女孩。

她的工资都要交给林母,但她把夜班费全存下来,给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才认识了江烨,两人刚恋爱的时候,他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到厂门口接她。

二十岁结婚,二十四岁生下大女儿,十岁跟着丈夫江烨到海城来打拼,成了海飘。

林珺辞掉工作,成了家庭妇女,不再讲究打扮,只有回家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烫烫头发买买衣服。

要衣锦回乡,要给亲戚们看,她过得好。

所以她大多数漂亮的衣服全是冬装。

江宁拿着冰淇淋跑回家,一开门就看见妈妈换了条裙子,头发也重新梳过了,用发夹夹起来。

十二岁的林珺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只是换身衣服梳梳头发,人的精气神就显出来了。

女儿江宁瞪圆了眼睛,她已经好久没看过妈妈这么打扮自己了。

林珺笑了:“妈妈以后在家里就这么穿,好吗?”

江宁才刚八岁,她当然记得以前妈妈是多好看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