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档口,屋门光束顿时一暗,母女俩回头,可不就是栾枝?秦大娘被吓一跳,嘴里哎呦哎呦地,手直捂胸口,被吓得不轻,就连秦氏也吓一跳。栾枝正端着佟明的那只海碗,她也没有料到会吓到人,呐呐道:“大哥吃完了,我端碗来洗。”秦氏直望着,这小妹真是和从前大不同了,一样的眉眼,可说话做事仿佛是另一个人,这念头一起,秦氏心口一突,怎么会是另外一个人?
秦氏站起身道:“小妹你放碗出去吧,嫂子来洗就成。”栾枝也听话,将碗放灶台上,拿了帕子就说要出去擦桌子。
待栾枝一走,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堂屋里,佟明和秦老汉不知所踪,她麻利地擦洗桌子,反复几遍后,才将帕子到洗槽那边洗干净,晾晒在厨房杆子后面,洗净了手,仔细用面脂涂匀。
她来自未来的一个世界,不曾想一次意外落水,竟然魂穿....初醒来,床畔围了一圈人,与周围人欣喜不同,她是实实在在的吓一跳,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原主的记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替补原主,索性她本就不爱说话,未避免说多暴露,干脆装高冷吧!小心谨慎总没有错。
治安靠狗,通话靠吼,唉,栾枝也是难为,好在一段时间的适应下,勉强分清谁是谁,却又被送到嫂子娘家,几分忐忑下来到县城,幸好秦家人口简单,周围人也不认识,不必佯装。
栾枝胡思乱想着,到台阶下给花浇水。厨房的母女静静地看着,悄悄的说上几句:看,每日都是这样。
栾枝低头,那嫁接的已经长合了,取砧木培育,且这院子靠近水源、排灌方便、地势平坦、光照充足,最适合不过了。
大门吱呀一声,是秦家二子下衙来了。
院子静悄悄,唯有一抹绿。
秦源不经意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凑过去:“小妹看什么?”栾枝不说话,仔细地看着树叶儿,良久后,细细地道:“要搭架子,要高的....要这么高....”栾枝比划着,告诉他要做什么,秦源不曾想她竟对此如此专研,所料砍几颗竹子来,也不妨事,栾枝整日深住简出,对外界一概不知。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家出事了,秦源心道,要不要同她?
这时,屋门有人出来了,问:“阿源下衙来啦?可用饭了?”是秦氏,秦氏同二弟关系极好,许久不见,十分挂念他。
秦源见之果然欢喜,复又问:“姐夫呢?可来了?”秦氏笑着,不住打量二弟,十七岁的少年,身量不断拔高,五官深邃,剑眉入鬓,更为英气逼人,刚刚老娘还说半大小子,衣裳又穿不得了,可不是得做了,袖子又短一截。
秦氏嗔怪,心疼他每日下衙辛苦:“来了来了,和爹在后院呢,赶明,姐给你做一身衣裳。”秦源却转向秦大娘:“娘买些好菜来,我和姐夫喝点小酒”秦大娘不动声色,递了汗巾子,赶他去房内:“你快去把这衣裳换了,你姐姐和栾枝说说体己话。”少年连声答应,大步跨了西厢房。
栾枝低头,好似瞧不见众人的打量目光。
两人移步,进东厢,是曾经秦氏的屋子,现在还保留着未出阁的模样,秦氏推开门,左手边是个软塌,茶几靠墙,摆着一个针线盒子,再往里便是雕花床,墙上的红双喜早已泛黄,诉说着人去楼空的悲凉。
面对这个有些精明的嫂子,栾枝内心惶恐万分,却表面任是一副平静模样。秦氏只当她失了魂,按下性子说:“家里出了大事,小叔考场被牵连,现在还未知结果。”栾枝恍然,她只顾自己,倒是忘记了三哥,心里不禁有些急,科举是大事,也是家里人的希望.....
秦氏见她有反应,徐徐开口安慰:“你别急,只是被牵连,还未知结果,就是素姐儿的婚事不大好了”不大好?这节骨眼上,要是素姐婆家....
栾枝心里一团糟,她不是原主,对家人没有多深的概念,只是也希望他们平安顺遂,担心道:“那姐姐的婚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秦氏低头,看她拧衣摆的手道:“江家派了婆子来,言明退亲,恐怕等嫂子一走,婆婆是要去退亲的。”
栾枝呆了呆,退婚可是对女方很不好,想说些什么,可她对这个时代并不了解,又能做什么呢?
秦氏感慨万分,心中一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这都是大人的事儿,家里也是乱糟糟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栾枝只得点头,低头继续沉默。秦氏只当她心里难受,安慰她几句,便出门了。心里却对这个小姑子有了新的认识,自打小姑子落水,就一直不爱说话,唉,今年运势不好,得去庙里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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