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真小气。”季思明笑,“不如这样,凌队长你和我赌一局。你赢了,我不要减刑,还帮你多审几个犯人,我赢了,你给我减三年。”

“你有资格讨价还价?”

“好玩嘛,还是说——你不敢玩?”

凌修略一思索:“赌也可以,不是我和你赌。”

季思明一愣:“那是谁……?”

江崎在他身后说:“你好,我是特别调查员江崎。”

季思明一听这嗓音,本能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崎给他留下的怨念太深,根本忘不掉。

他回头怒道:“当时是我没反应过来,你小子唬人还挺厉害。要不是我少玩俄罗斯转盘,早就看出你怎么出千了!看你跟个小绵羊一样,竟然那么虚伪!”

“没被抓到的作弊,就不存在。”江崎说,“这不就是赌博的乐趣么。而且,”左轮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即便是作弊了也难免会有失误。即使是告诉你技巧了,你敢为你的自信赌命吗?”

两分钟后,季思明安分地坐在单向玻璃前。

他蔫蔫的。

他擅长观察他人,自然也知道,江崎讲这话时非常认真,说到做到。

不是没有怀疑,江崎肯定留了他不知道的底牌。

但他就是本能不想和这个人杠上。

——又或者说,他从第一次交锋后就意识到了,和礼貌的语气和无攻击性的外貌完全相反的是,江崎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

侧写可以从对方的行为方式中,分析出他的心理、性格、背景等。

他和江崎接触不多,此时再仔细一打量,判断出,这是一个身处高位过的人。

而且极度自信……

不,季思明皱眉,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曾经极度自信,带着骄傲。

偶然从那眼眸深处,能看到一抹锐利而瑰丽的光。

但它很快沉寂下去,垂眸,被那鸦羽般的睫毛一敛,消失无痕。

一个队员进去了,开始例行问话。

侧写和测谎实际是不同的。

但当这种敏锐的能力,用在观察回答者的身上,也是同样好用。

问话开始。

队员说:“你是什么时候进入m市的?”

“两个月前。”

“一直在10区活动?”

“差不多,情况我真的已经和你们讲了很多次了。”

队员又在终端上写两笔,问:“在防线崩溃后,你们有遇见过其他平民?”

“有。”

“他们怎么了?”

“我们没有发生冲突。”

季思明在耳麦中说:“他说谎了。”

队员不动声色:“那你们接触时,有没有一个叫做宋与良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带着金丝眼镜,身高177。”

囚犯皱眉:“我说了多少次了没见过!这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

季思明吹了个口哨:“又一个谎言。”

队员立刻脸色一变,往桌上狠狠一敲:“还狡辩?!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

审问继续。

江崎坐在凌修身边,打开终端,埋头写炼金式。

凌修专注看着审问室的场景——他实际上不需要在场,只是一贯尽职尽责。

偶尔一次回头,他看见那柔软的黑发就在手边。

他顿时心动,想揉。

毕竟江崎那么听话,被揉了也不会给他留下一手血痕。

但这举动,哪怕以他的直男思维来想也觉得奇怪。

……虽然,说不上哪里奇怪。毕竟他还见过陆艺和顾飞舟光着膀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进行睡前的直男嬉戏,都没觉得奇怪。

他最终也没伸出手。

隔了一会,江崎没有思路了。

他吃了两粒薄荷糖,转而打开画册。

那上头是一副未完成的画。夕阳下是展翅的蝴蝶,连绵的街道,与高高飞起的黑色自行车。

他很耐心,一点点画出了细节,从空中的点点磷粉,到楼下那些吃瓜丧尸略显错愕的表情。

凌修问:“怎么开始画这个了?”

“做一点记录而已。”

凌修看了一会,说:“挺好的。等几百年后,一堆考古队员挖开地下,找到这终端当作文物,你就出名了。”

江崎笑了笑:“终端的材料,决定了它留存不到那个时候。光是芯片的话也有点悬。”

“说不定呢,不要那么悲观。你记得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这样他们也知道我了。”

他说着就起了兴趣,拿过江崎的笔,刷刷在单车前头那人的脑袋上打了个箭头,潦草签了个名。

江崎:“……”

江崎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无奈:“我邻居家的小孩都不会干这种事情。”

凌修耸肩。

这签名横行霸道,趴在画面上。

只要轻轻一点撤销键,它就会消失无踪。

但是电子笔在江崎手中转了一圈,没有点下去。

审问室里的队员已经站起身,几秒种后,匆匆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激动:“凌队,他承认了。有一队叛军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宋与良,往西面去了。”

凌修一愣:“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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