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贪了许多,现在终于被发现了,就慌了,急忙找他来顶罪。
他痛苦地抱住了头,眼眶有些热热的湿湿的,他又恨又怨,他不仅怨这个人面兽心的导师,更恨那个学校,还恨这个可怕的社会。
他没有举报过吗?没有反映过吗?可是又有谁理睬过呢?学校无一不再敷衍回应,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换一个导师,可是一个被原导师不要的学生,还有哪个人敢要他呢?
万一他哪天也到背后举报自己呢?再说,他只是一个学生,人家可是一起共事的同事,无亲无故的,谁愿意帮他?
学长们无一不用自己的亲身体验告诉他捱过来就好了,把毕业证拿到手就可以远离他了。
毕竟,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到头来屁都拿不到吧。
可是,殊不知,就是这一句忍忍忍,“凝结”了无数过来人的经验教训,反而把他们推向更大的魔窟。
他深知,如果真的依导师所说的,那他的一辈子就算真的毁了。
坐牢十几年出来,自己估计都成一个废人了吧,怕是母亲连死都不愿再看到自己。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谁能来救救他,他早已深陷泥潭,这时候想要抽身太难了。
谁能来救救他???
他不是傀儡,他不是任意让人凌.辱的对象,他不是导师的一条狗,他从没有犯过罪,可是说出来的这些话,有人听吗?
在这个社会,没有权,没有钱,他想伸冤都无处走。
本来他都想着,等出来后,他就带着母亲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凭着他的能力,还怕养不活自己吗?
结果,呵呵!
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不再挣扎,眼光中冒出了一丝死气,好像认命似的,眼中的神采都慢慢消失了。
苏眠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色,知道那信里恐怕就是说得那件事。
不可否认,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怜悯,决定做这件事,这些不忍只是在心头晃过了一秒钟,便被他忽视了。
没办法,那个导师能找上他,这么多年还一直欺压他,除了那个禽兽本身的原因,还有他自己的原因。
过于怯懦,容易面对强权低头,家庭贫困,容易控制。
这些恰恰成了那个导师肆无忌惮的理由。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什么样的成长的环境造就什么样性格的人,自小单亲,家境贫穷,那一张学历证可能对于那些富家子弟不过是贴在门面上的一张漂亮的纸。
而对于这些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寒门子弟来说,可能就代表了一切,他的前途,他的未来,都在那一片薄薄的纸张中。
他不得不对他妥协。
所以不把人逼到绝境上,他往往会逃避那些痛苦的抉择,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他只是把事实用一种更残酷的方式摆在他的面前,这反而有利于他彻底想清楚。
苏眠冷静地分析着,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直直地望向那个一团死气的青年。
然而最怕的就是他自暴自弃,希望他没看错他。
“谢飞,你拿的是我的杯子!”18的发哥有些不悦地盯着谢飞拿起杯子的手。
发哥有很严重的洁癖,他所有的洗漱杯,毛巾,包括洗发露、沐浴液那些,都不准别人乱碰,拿错的就更不容许了。
要是有些人不小心碰了,就要被他一直念叨着,一直念到你求饶并且立下保证书,保证下次绝不手贱。
“对不起。”谢飞像是才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被子,眼睛扫了一圈,拿起自己号牌位置的杯子,去水池边刷牙去了。
他一走,那几个人凑在一起,有些奇怪地讨论着,“你们发现没,这几天谢飞这小子有些魂不守舍的,脸色也不好看。”
三子也在里面凑着热闹,“是啊,前些天下床的时候还穿了我的鞋子,他不是一向很嫌弃我的吗?”
“这不是见鬼了吧!”其中胆子最小的李顺有些害怕,猜测道。
“去你的,怎么鬼就偏偏找他一个!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瘦鸡样!”其他人纷纷唾他,大家在监室里呆了一阵子,离奇的事情也听了不少,但是每天都要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的熏陶,大家心里也不是那么信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天马行空的揣测着理由,毕竟大家都待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监室的,室友出了心理问题,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只有苏眠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讨论,一直很安静地在洗着衣服,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
事实上,这些粗枝大叶的汉子到现在才察觉出来,他可是一直密切关注着谢飞的进展,毕竟不把人逼到绝境上,他越是绝望,越是痛苦,越是魂不守舍,最后收为己用的可能性越大。
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让他对自己不产生疑心,反而把自己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现在看来,时机差不多了,他也得赶紧行动了,毕竟他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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