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看见那个类人形的“生物”纤长的睫毛倏而颤了两下。
他像是被轰隆坍塌的石块吓到、又好似诧异于那抹划破血腥阴云的凛冽剑光,整个人小幅度的瑟缩了一下,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藏在污秽阴暗角落里。
就连那双血红的瞳仁也半阖了起来,耳边淡蓝色的鳍往两边一弯,也不知是放松还是害怕,直接软趴趴的塌了下来。
桑叶:“……”这……难道她长得比九长老还要吓人了么?
桑叶不知道为何有点微妙的心塞,但此刻却也没有时间顾及他的想法——
在这刚被破开、充满血腥味的石屋里,还有一个正试图逃跑的人呢。
“九长老。”
桑叶转过头,嗓音里杂着寒意,她左手掐诀,一个瞬身闪到了满脸戾气的九长老面前。
手中的幽冥长剑直指九长老的咽喉,桑叶朝满眼惊愕的中年男人弯了弯唇角:“我怎么不知道,杂役司的弟子们什么时候集体搬到了院子里,秋夜寒冷,却偏爱幕天席地了?”
“……桑叶!?”九长老双眼瞪大,震惊的看着桑叶的脸。
他先前慌乱之中一心只想着脱身,根本没来得及分辨来人是谁,此刻看见来人竟然是桑叶,更是面色灰败,心急如焚。
——桑叶她、她有没有听到刚刚他情急之下说出的话?
若是被她知道了那卷轴、那卷轴上写的内容……
他还要命不要?
九长老心底转过数个念头,外放出来的灵力被桑叶的灵力完全压制,动弹不得。
九长老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感知到幽冥剑的剑尖离自己的喉咙只有须臾距离,顿时浑身发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伫在原地。
“九长老,您方才在做什么呢?”桑叶见他不再动弹,念了两句口诀,简单设置了一个禁制,把九长老钉在了原地。
“那这么半夜的,师侄又来杂役司做什么呢?”九长老十分紧张,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下,他身着青蓝色、头戴三角帽,汗珠顺着面颊上深深的皱纹滴到了唇边两抹小胡子上,
“我不过是在审问一个对宗门有坏心思的奴隶罢了,我是长老,难道还没资格处理一个奴隶了?”
桑叶眯着眼,感知到九长老一边对自己反唇相讥,一边悄悄的动了动背在身后的左手,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桑叶眯了眯眼,假装没看见,径直背过身去,眸光微垂,落在地面上。
她剧烈咳嗽两声,收回外放的灵力,装作内伤未愈的样子,故意将话说的又缓又慢,“我一个弟子,确实没资格过问九长老的私事吗,近来重伤,也没那么多心力管九长老的事……”
桑叶慢条斯理的说着,在昏暗的照射进来的月光之中,看清了地上干涸的污血和腐烂的鳞片。
她视线一寸一寸往角落扫,望见哪些蜿蜒的新鲜血迹和角落里那小怪物明显被虐待到残破的双腿,语气却越来越冷。
她知道修真界有很多奴隶,也知道强者对弱者有多有掠夺,可对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物进行这样活生生的折磨,却是她罕见的残忍。
见桑叶背过身低着头去看地上的那些血迹,气息渐渐萎靡,九长老两抹小胡子剧烈抖动着,小眼睛里闪过犹豫,左手悄悄捏着一枚信物,没有捏碎。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杀意,桑叶眉头挑了挑,心底奇怪——
雷剑宗的长老们向来不喜欢她,更是看不得掌门如此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一直明里暗里的给她使绊子,好几次更是恨不得要她的命。
其中以九长老为最,怎么今天她故意把弱点暴露出来,这么绝佳的机会,九长老却不动手?
桑叶心中疑惑,索性下了一剂猛药,“……九长老刚刚说的卷轴,是怎么回事?”
九长老听到她的话,眼皮猛地抖了抖——
卷轴,该死!
桑叶果然听到了。
要是被她调查出那卷轴是雷月道人私下给他,让他秘密收集换丹仪式需要用到材料的,那可就全完了。
若要坏了雷月道人和掌门的好事,到时候不单单是他要死,他那几个年幼的孩子……
九长老心底悲哀,更是怒火中烧,狠狠瞪着角落里的怪物,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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