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乔瑞青的酒馆最后一次开张还放了他的节目呢——就是不露全脸还疯狂水时长的那位爷。
乔瑞青又想起他的店老板生涯,一时有些失神。
耳边突然传来希利尔的声音:“哎呀,初次见面就神游天外真是不礼貌。”乔瑞青猛然回神,尴尬得无以复加,连声道歉。
希利尔耸耸肩膀,脸上的笑容倒是分毫未变:“没关系,习惯了。所有虫看到我第一反应都是‘看哪,这就是那只没脸皮的戏子雄虫’——那又怎么样,我还蛮骄傲的。”
这话就有点超出乔瑞青的认知了。在他的印象里,希利尔可是炙手可热堪比顶流爱豆,哪怕是说他一点不好,都有小迷雌冲上去为他打架的。字面意义上的“打架”。
“怎么会,你很有魅力。”乔瑞青说。这是真心话。
两虫接下来聊得很顺畅,甚至可以说有点投契。
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回乔瑞青头上。希利尔说:“昨天你的光荣事迹在圈子里一下就传开啦。雄虫们都在那里扼腕叹息,说好不容易来了一点新鲜血液,怎么是个‘希利尔第二’——嘻,我一看到就想着一定要认识你。我们加个终端号吧,如果你也蛮喜欢我的话?”
乔瑞青依言掏出了终端,在希利尔的指导下跟他加了好友。这个操作过程还有点亲切,让乔瑞青串戏回了地球。
“既然做节目这么不受雄虫待见,你是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的呢,希利尔?”乔瑞青一边刷着希利尔的主页,一边问出了这个困惑。
总不能和他一样。乔瑞青分明看到希利尔是有雌虫的。
“我啊,”希利尔垂下眼睛,“叛逆吧,大概。所有雄虫一生下来就都是‘帝国的孩子’,都要统一在中心接受最好的保护和照料。长大以后呢,大家开开派对玩玩雌虫——对不起,无意冒犯——了此一生。”
“你看,虫生道路是一条清晰的直线。无聊啊。”他放任自己陷入沙发里,开始无意识地啃手指,“大家都说我是怪胎……但是我觉得你可以理解我。你又是为什么选择来做节目呢?”
这其实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但是虫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明明没有相似的经历,但乔瑞青确实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希利尔的心情。
未来好像一眼能望得到尽头的感觉。
他也愿意跟希利尔说真话:“我只是不想有雌虫而已。西格蒙德说不要雌虫的话可以参加娱乐节目作为替代,所以我就来了。”
希利尔惊诧地扬起眉毛:“一只也不想有吗?那你可得考虑清楚。就算你不想要雌虫带来的‘嫁妆’,也得自己打理你目前所有的财产住宅。别的不说,打扫卫生就够受的了。”
……别说,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乔瑞青想着自己的豪华小城堡,提前感到头疼。
“那我可以花钱雇佣别虫吗?就是单纯的金钱交易,不涉及……”□□关系。
希利尔心神领会,爆发出一阵大笑:“问题是,一只雌虫也不接受的话,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雌虫们付出财富或者其它等价物——美貌啊才情啊,雄虫给出繁衍的机会作为交换。其它花里胡哨的东西,比如雄虫信息素或是雌虫的追求本能之类,都只是为了确保这种交易的稀缺性而已。”
“虫族社会运行某种程度上就是依赖于这种交易的呀。雌虫们不断生产、掠夺以换取繁衍机会,如此周而复始虫族就能不断发展扩张。而我们雄虫呢,就是作为一种激励机制存在的——”希利尔笑容咧得越来越大,看上去有点神经质,“我们是高贵的表子。”
乔瑞青有点被这种状态的希利尔吓住了。现在他多少可以理解一点希利尔不受欢迎的原因:这只虫清醒又疯狂,还有近乎尖锐的幽默感。
这番发言又和西格蒙德口中的不一样。两种说法都没有完全说服乔瑞青,但是他早就学会不把人类的价值观强加在虫族身上。
不能理解,但是尊重。
乔瑞青想做个游离在虫族社会边缘的幽魂。或者说他就是不想背叛自己的三观,不过求个无愧于心而已。
就这样独自生活呗,守着豪宅做个穷鬼,也没什么不好。
乔瑞青说:“谢谢,但是我依然坚持我的决定。”
希利尔摊摊手:“没事,这是你的自由——说真的我蛮佩服你的。那这样的话你接下来就要开始忙于工作啦,多得是节目给你挑。或者我也可以分一些给你,都是精挑细选,事少钱多的好活。发你终端吧?”
接下来两虫扯了些闲话吃了顿简餐,而后乔瑞青就告辞离开了。
送客虫出门时,希利尔还表现得恋恋不舍的,追出几步硬塞给他一条黑曜石手链权作见面礼。
一回到家,乔瑞青就打开终端查看希利尔发来的清单。
这确实是一份超长清单,而且种类繁多。乔瑞青粗略一扫,发现从影视到综艺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少量纪录片。
清单上连名字带简介,有些制片虫还写了声泪俱下的小作文跪求加盟。大致看完所有内容,乔瑞青觉得自己花了一个世纪。
最后有一个小成本综艺引起了他的兴趣。它的简介写得非常朴素,只有短短几个字:希望能分享一点微光。
乔瑞青看向这综艺的片名——
《一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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