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呸——”吴凤英往地上吐了口痰,心想这有啥可得意的,她媳妇还有个银戒指呢,也没像只花孔雀似的到处炫耀,她只佯装没听见,继续絮絮叨叨数落何慧芳这次可是失心疯了云云。

好不凑巧,何慧芳洗菜洗衣总是在自家水井边洗的,水直接倒到水沟流进小沟渠里,因家里人多,新做好的衣裳过了水又正在院子里晾着,她便提着一个桶一个盆,准备到河边把一堆沾满泥巴的红薯、土豆给洗了。

吴凤英正说得来劲儿,忽然觉得胳膊肘被人杵了下,一抬头见何慧芳正叉着腰瞪自个儿。

“吴老婆子,你又嘴臭些啥?”何慧芳架势一摆开,吴凤英就有些怵,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说啥你凭啥管呐?”

“你自己心里没数?你不是讨骂呢吗?好端端的要你在这说我家的事儿?”何慧芳怒气冲冲,说话和放炮仗一样的快,“你多积点德,少造孽吧!我警告你,下次再被我听见,我就直接找你家桂生说去,让他说说,他老娘究竟是啥玩意儿。”

吴凤英最怕的其实就是沈桂生,沈桂生在县城里做帮工好多年了,每次回来都数落吴凤英嘴碎不会做人,她可怕这大儿子了。

“……你吃炸.药了?”吴凤英心里那个气,抱起禾宝转身就走,何慧芳这个疯婆子,还真可能找桂生告状哩,她心虚了只好赶快走人。

一时之间榕树下静悄悄的,直到何慧芳提溜着东西走远了。树下的人才又开始扯闲天。

下午沈泽秋果然回来的早,酉时初,人就已经到家了,才是第二日傍晚,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十来套衣裳,过了水还润着,正在院子里挂着晾干。

安宁和沈泽秋算了算账,工钱大概是二两银子,加上这些天的伙食费和雇马车的钱,差不多能赚个三两半,也就半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心里都是一喜。沈泽秋喝了几口水歇息一会,就坐下来和安宁学习做盘扣,安宁为男款衣裳选的是简洁基础的一字扣,女款衣裳是稍微复杂些的三耳扣,沈泽秋学了一会儿就会做了,搬了个马扎,坐在堂屋门口就开始埋头干。

“东家还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庆嫂一边锁着边笑道。

“可不是嘛。”一个叫慧婶子的咬断了线,叹了句,“我男人就是个甩手掌柜,根本不顾家里人的死活,就知道顾自己享乐。”

“还是东家娘子有眼光,不,东家眼光也好哩……”

几个女工你一言我一嘴的,直把安宁和沈泽秋说的红了脸,庆嫂笑着拦住话头,“行啦,新婚夫妻脸皮儿薄,咱们也收敛收敛。”

灶房里何慧芳已经做好了饭,是杂粮面馒头配小米粥,有咸菜还有一碟子腊小鱼炒韭菜,堂屋里施展不开,也怕油腥污了衣裳,最近吃饭都是把桌子搬出来,放在堂屋的檐下吃饭。

一连好几天,一家人都忙里忙外的,还剩最后二十来套,更是忙碌,沈泽秋又买了一沓黄麻纸回来,给安宁记账,每位女工做了多少活儿,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庆嫂她们一想到出来十来天,就能挣好几百文钱,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一晃眼到了第九日,安宁理了理做好的衣裳,和沈泽秋按照当初量好的尺码一件件检查有没有缝错的地方,安宁柔柔一笑,“还有七八件衣裳了,过个两日,咱们十月初一就能去林府交货了。”

沈泽秋给安宁揉了揉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很舒服,“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安宁靠在沈泽秋的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泽秋白天出摊,晚上回来还要帮忙做零碎活儿,也不轻松的,“泽秋哥,娘今儿做了凉粉,我去盛一碗给你吃。”

话音还未落,院子外头就吵嚷开了,叫喳喳的好似是对门有动静。何慧芳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拉开院门往外瞧,皱着眉吸了口凉气,“这是咋了嘛?”

只见外头已经围满了人,有沈家村的,也有隔壁李家村的,密密麻麻把视线给遮光了,何慧芳啥都瞧不清,这时沈泽玉的媳妇儿梅小鲜答了话,“小伯娘,俺也不清楚,光瞅着刚才汉田叔的女婿脸色差的像要吃人一样,揪着秋娟就进了院里。”

哟,这么过分?何慧芳正迈腿往外走,就听见李元怒火冲天的叫骂声。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秋娟!你还嘴硬嘞?!我们老李家都要被你搬空了!”

“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不把东西还回来,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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