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一口,“咔嚓”一声。
“......”沈星泽顿了一下。
谢沉一看不对,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不好吃啊?”
“......”不是的,喜欢,很好吃。
沈星泽所受到的餐桌礼仪教育,吃饭是不能发出声音的,那样有失形象,也很没有礼貌,他吃东西从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沈星泽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看了一眼谢沉的反应,好像......他并不介意?
沈星泽又轻轻咬了下,黄瓜的声音咔嚓咔嚓的,不管再怎么放轻,还是会有声响,脆脆的。
于是谢沉看见,星星的脸颊有一点红,耳朵也红。
“......”谢沉还以为他是被辣的,问:“辣不辣?”
沈星泽摇摇头,有一点,但是能接受的范围。
不辣?那星星脸红什么?谢沉没那么自恋,倒不会认为他脸红是因为自己。
“再尝尝这个,这是我奶奶的拿手菜,她弄五香鸡爪特别好吃,不过这是我自己弄的,味道比不上奶奶做的,下次你来吃奶奶亲手做的。”
谢沉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反正就是想尽可能地把自己好的东西都呈现在他面前,哪怕能博得他一分好感,能让他记着他一点。尽管他也知道,这些在他看来好的东西,其实可能上不了台面,入不了他的眼。
鸡爪看起来很有食欲,主料是鸡爪子,配料有辣椒、芝麻、花生、蒜头、生姜、小葱、小芹菜等,还没吃沈星泽就觉得嘴里有味儿了,他戴了手套,抓了一只鸡爪,却有点不知道该先吃哪儿。
谢沉含着笑,跟他说:“你咬这儿,咬哪儿都行,骨头很软。”
沈星泽试探性地咬了口,果然骨头是软的,但又很有弹性,耐人咀嚼。
有点麻麻的,微微辣,爪子酥酥软软的,又香又好吃。
沈星泽是对吃要求不高的人,但很少会让他产生“好吃”的念头的,可是他在谢沉家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很好吃。
他忍不住想,为什么他家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他想买回家......不,不能带回家的,爸妈不会让他吃这些。
沈星泽吃了一只、两只、三只......虽然很喜欢,但他很懂得克制,这是在别人家,不能没有礼数,吃到第三只爪子,沈星泽就停下来了,摘了手套,说自己饱了。
他的杯子空了大半,谢沉又给他倒了杯水,这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一声大喊:“沉哥,我妈让我给你们送咸鱼干来了!”
“......”是唐宇志。
唐宇志听见厨房有声音,就直接走进来了了,拎着一袋咸鱼干,像进自己家门般的熟悉,一边进门一边道:“这咸鱼干我妈晒了好几天,我擦终于晒好了,我特么不用天天去收咸鱼......”
“鱼”字卡在嘴边,唐宇志看见厨房里的情形,当时懵逼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没错啊,那不是沈星泽是谁?!
唐宇志一时失了声:“......”卧槽。
谢沉反应得快,怕他说穿了什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把他拉走,直接给人拽到家门口外面。
“......”冲击力太大,唐宇志有点缓不过来,“沉哥,咋回事,你把人带回来了,准备金屋藏娇还是咋的......”
谢沉打断他:“你别他妈乱说话,吓着他了。”
“......”唐宇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沉哥,你说实话,你没威胁人家吧,没绑架人家吧,沈星泽那种人怎么会......”
谢沉不悦地皱眉,“说什么呢,什么叫那种人?”
“不、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啊,没说你家沈星泽不好,就......就是因为他太那啥了,你懂吧,他怎么会来咱们这种地方呢,我怎么看都觉得怪。”唐宇志虽然考进了实验一中,但其实这一年多以来并不太能融得进新集体。同学们大部分都是从初中部考上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其他重点初中的,只有他是从一个“查无此名”的初中考上来,在以前的初中里他是佼佼者,但到了实验一中,他就成倒数的那个了。
无论是出身还是个人条件,沈星泽都是学校里叫人仰望的存在。唐宇志很难想象,这种人会出现在他们庸碌平凡的小胡同里,有一种,走下神坛的感觉。
谢沉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是啊,沈星泽怎么会来到他们这种地方呢。是他死不要脸,求着巴着人家来的。
哥俩沉默了下,谢沉说:“我俩现在是朋友。”
唐宇志:“......”得嘞,他沉哥来真的了,而且还成功了一大步。
“行了你回去吧,别进去了,替我谢谢婶儿啊。”
谢沉回到厨房,发现桌子已经擦干净了,用过的一次性餐具和食物的残渣也已丢进垃圾袋,沈星泽端端地在凳子上坐好,乖得像待会就要上课。
谢沉笑着解释:“刚才那个是我发小,也是住这一块儿的,离我家就二十米远。”
沈星泽观察力很强,刚才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生,穿的是他们学校的校裤。
他心里有点不安,问道:“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啊对,就是你们学校的,跟你一样,也是上高二。”
沈星泽心想,那他认识他吗?他经常作为学生代表在各种场合上发言,所以学校里会有不少人认识他,他不确定刚才那个人会不会认识他。
他还不想让学校里的同学知道他跟谢沉是朋友。
谢沉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温声安慰道:“没事,他不会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的。”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把他的遮羞布戳破了,沈星泽有点脸红,觉得非常抱歉、愧疚,还有些无地自容。
小声道:“对不起。”
坐人家的车,吃人家的饭,却还不肯跟别人承认他是他的朋友,好像跟他做朋友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谢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忙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害,瞎说什么呀,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你没有对不起谁,咱俩是朋友,只要咱俩都知道就行了。”
他是真觉得没什么,现在这样是他求都求不来的。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那也只能怪自己太没用。如果他当初能考上实验一中,也不至于让沈星泽连跟他做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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