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傅亦安本来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把余乐当女儿啊”或者“你是不是父爱泛滥啊”。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追究起来好像有那么点禁忌之恋和边缘恋歌的味道,还容易惹怒对方然后自己挨揍。

所以他转口问了个最简单的,也最容易答的,甚至问出来的时候他都能猜到对方什么反应,多半是拿那张死人脸看智障似的看他,而后冷嗤一声。

傅亦安支棱起脑袋,看向陌梓川。

对方那没甚表情的脸,也看向他。

而后薄唇轻启,张了张。

又闭上了。

而后又张了张。

“.....”傅亦安半晌没等到对方说话也没等到对方的冷嗤一声,支脑袋的胳膊都有些僵,小心脏咯噔一跳,“怎、怎么了...?”

“这个问题很难答吗?”傅亦安歪头想了想,决定和善给他点提示,“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一个字或两个字的事儿。”

“...不合适。”

青年偏开视线,给他回了三个字。

“...我问你合不合适了?”傅亦安挠了挠脑袋,“我问的不是你喜不喜欢?”

“哪有什么喜不喜欢,”陌梓川淡淡回,“两个人组成依恋关系,首先是合适,其次是彼此间有好感。喜欢不过是人们定义荷尔蒙冲动的名词而已。”

两颗绿豆在十三亿红豆里相遇的概率能有多大,”陌梓川终于轻嗤了声,“哪来什么非谁不可,命中注定。合适且彼此间有好感就能尝试组成家庭,不合适就根本不应该开始。”

“...你的意思是你对她有好感但是不合适?”傅亦安眯了眯眼,“那不都得磨合的吗?哪有人天生就很合适?”

“合适的大部分,都是外在条件,天生决定的,”陌梓川语气很平,“家境,教育,性格,收入。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靠着荷尔蒙就能经营生活,更多靠的都是外在条件的彼此契合。”

“...不是吧兄弟,爱情这种事上你都能这么冷酷无情?”傅亦安啧了两声,“这玩意不是感觉到了就挡也挡不住的吗?像你那么想的你当谈恋爱是签合同呢?”

“从本质上来说,确实和签合同一样。”陌梓川转身,开了门,“有能力给彼此承诺,担负起责任,才能在上面签字。”

“行了我听明白了。”傅亦安倒在沙发上,朝他挥了挥手,“你不就是觉得你对余乐的好感不足以让你承担她的家庭,和她那堆的破事儿呗,整那么多有的没的。”

“其实就是不爱,或者不够爱呗。这事儿也不能强求,”傅亦安阖上眼,“但你也别那么悲观,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什么让你奋不顾身的人了。”

门那侧的青年身形微顿了下,而后伸手拉下门把,走出门外后停住,片刻后语气轻嘲,回应了一句。

“不会。”

-

余乐第二天醒来,脑袋跟被人暴揍了一顿似的又沉又痛。

鼻子像是被人硬生生用两个木塞子塞住,呼吸都不能,开口时喉咙眼里像掺了沙。

余乐一抬手摸自己的额头。

嚯。

烫的能煎蛋。

她静静看着自己床铺上的天花板,数着墙上或细微或明显的裂缝,连挪动的欲望都没有。

宿舍里没什么声响,她那两个同专业的同学一早就去上课了,剩下那一个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余乐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时,有人伸手戳了戳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剩下那个舍友颇担忧地看她,给她摸了摸额头,问:“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我给你哥打个电话?”

余乐听到“哥”这个称呼时都有点心悸,下意识就摇头,才恍惚反应过来她说的大概是傅亦安,才重新点了点头。

她倒也没指望傅亦安还能真过来,只盼着对方能有点良心给她买点药。

她听到床下面舍友羞赧又甜软地给傅亦安拨了电话,舍友大致说了下她的情况,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半晌才挂了电话。

“你哥说他来接你哦。”

余乐听到这句话,鼻音很浓地嗯了声,缥缈了一句谢谢,而后重新陷入昏睡。

……

余乐再一睁眼,就是在S大的附属医院里的病床上,额头上冰凉,放了个冷冻的冰袋。

周围全是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枕头和床,她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时候到了差不多该上天堂。

然后一只纤细的手就把她额头的冰袋扶正,随后像是松了口气:“哎!你终于醒了呀?”

余乐从天堂被拽回人间,怔了几秒,才看向说话的人。

胡纯一。

她脑袋里这才零零散散拼凑起一些记忆,印象里舍友是给傅亦安打了电话,最后陪着自己的居然是胡纯一。

“你快把你哥吓死了你知不知道?”胡纯一给她捻被子,又动作缓地把她输液的那只手小心挪开,“我们下周就得参加世辩了,正模拟呢,他收到电话就跑你宿舍这了,又不让进,最后还是叫我给你扛下来了。”

“你都烧昏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发烧发到晕过去诶。”胡纯一像是憋了很久的说个没完,“你哥说你身体差一淋雨就感冒,你怎么自己也不注意点?”

“.....”余乐努力让口腔分泌点唾液,润了润没多大知觉的咽喉,沙哑问,“有水吗?”

“现在没有,”胡纯一摊了摊手,“你哥去给你买药了,应该会给你带水吧。”

“...哪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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