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回到了梨华宫,刘妃正翘首以盼,见她进来,急忙叫宫女出去,问道:“如何?”

卫嬷嬷想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去了唐家看见的,叹道:“王妃着实可怜。”

刘妃拉着她叫她坐下,又推了推桌上的茶,“温温的,你先润润。”

卫嬷嬷喝了两杯,道:“奴婢从头开始讲吧。”

“王府的妾表面上看着很是恭敬,可奴婢总觉得她们憋着什么,叫人心生不安。”

刘妃点头道:“前头我挑了她不少错儿,怕是从公主那儿传出去的,她不是总去看婉娘?”

她眉毛一竖,“她们知道我对她不满,一个个的都想等她出错看笑话呢!你继续说。”

“娘娘眼光极好——”

刘妃不明就里看她一眼,这怎么又扯到眼光上了?

“王妃今儿带了您给的钗还有玉佩,一身搭配的特别出众,尤其是那只红宝石的金钗,特别压场子,叫唐家的人都看呆了。”

刘妃嘴角翘了起来,带着婆婆给的东西去娘家,那可不就是把她放在第一位了吗。

“不过……”卫嬷嬷一顿。

刘妃急道:“你这脾气,有话不能直说吗?”

“奴婢看她身上那套衣裳,像是四五年前上进的料子。”卫嬷嬷把这花样仔细一描述,刘妃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也记得,当初为了这料子,顾妃跟罗贵人差点打起来,后来陛下一怒之下,宫里所有人都不叫用了。”

“她的确是可怜。”刘妃叹道:“这料子想必是前头陛下赏给她父亲的,就为了这婚事。这都四年了,她母亲怎么也不想着给她置办点新的?”

卫嬷嬷道:“奴婢瞧见王妃的母亲了。”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不是个清醒的人,腰杆子也挺不直,一句话都没跟奴婢说,也没理竹兰,半点没问王妃过得好不好。”

刘妃叹气,道:“我想想她前儿进来那个样子,唉……”

“我给了她那么多好料子,王府里也不缺人手,若是想做早就做出来了,她穿着这衣服,想必也是想给她母亲一点面子,哪知道又被伤了呢?”

“王妃还有个弟弟,”卫嬷嬷皱着眉头,“应该是比王妃小了四五岁吧,不过长得人高马大,腰身至少有奴婢两个那么粗。”

刘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是守孝?”

“还有唐家的两位老爷,举止粗鲁,那些姑娘们举止轻浮,两位太太看着也不像是有规矩的人。”

“三代传家,唐家这才是第一代发迹。”

刘妃叹气,她已经完全把儿媳妇扒拉到她翅膀下头护着了。

“我原想着若是她家里人不好,她就不会多想,就能跟老六好好过日子,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又有点难受。”

“前头的确是我迁怒于她了,陛下能选她给老六当王妃,证明她父亲的确是可造之才,若是她父亲还活着该多好?”

“她娘不靠谱,她在这世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多可怜。”

“我得好好对她,不能叫她再伤心了,也不能叫人欺负她。”

“明儿再去库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中秋节的东西也该发下来了,再收拾收拾给她送去。”

“叫她不着急来宫里谢恩,好好歇两天,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卫嬷嬷应了声是下去,刘妃又想,前些日子仿佛在哪儿听过,说宫里的绣娘要退下去一批,要么给她再找两个绣娘?

得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这人漂亮了,自然也就精神了,一精神身子才能好不是?

孟王府里,刘妃口中弱小可怜无助的王妃娘娘正吃晚饭。

跟秀色可餐的孟王爷一起。

孟王爷换了一身鹞冠紫的衣裳,衣领紧紧扣着,死死抵着他的喉结。

衣领上头还有细细一圈只有指甲缝那么宽的纯白色边。

从鹞冠紫过度到纯白,再从纯白到光滑紧绷的皮肤,每一个过度都极具跳跃性。

却都被他压住了。

贵气逼人。

唐思然这会儿觉得吃饭不说也挺好的了,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会削弱王爷身上神圣不可亲的气质。

还是神圣不可侵?

害,意思都一样。

待吃过了饭,王府的大总管李忠顺进来,手里捧着个小盒子,放在唐思然面前。

唐思然也没等王爷开口,她觉得王爷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便也不装扭捏,直接打开了盒子。

上头是一张地契,端景大街的,就在她被换了的嫁妆铺子旁边。

下头是……

几张诗稿,几张被修改过的时文。

诗稿上的章是月觉散人的。

时文上修改的字体用的是标准的馆阁体,头一句就是“瑞瑾太妃殁,短讳三个月”。

“月觉散人是翰林院杨大学士的号。”孟王爷言简意赅的解释,“他做下一届主考官的呼声很大。”

至于短讳,这个唐思然知道,像皇帝的名号,先帝们的谥号,这都是长讳,是绝对不能出现在文章里的。

至于皇后太妃等等人,若是去了,虽然也有封号,但都是一阵子的,只是这个不是消息精通的上层人士,是肯定不知道的。

可这短讳也是要避的,一旦出现在考卷里,那就是十年寒窗苦读全部白费。

再看这人的馆阁体,标准至极,甚至还有了点自己的风格,没有十年的功夫成不了这样。

那什么样的人能日复一日写馆阁体呢?还能知道后宫一个太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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