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绘喻在旁好脾气地笑:“没事儿,不就是个称呼,阿难和我好得很,叫什么都行,只要她喜欢。”

阿难一路小跑到沈绘喻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说:“阿沈最好了。阿沈咱们走!我带你买糖吃。”

回头对向唐见微做了个鬼脸。

唐见微对她阿难的背影说:“行啊,从下个月开始你可没零花了,什么时候把那被罚去的二百两扣完,什么时候你再有银子花。珍惜最后有糖吃的时光吧。”

阿难:“……”

她和沈绘喻走到后院马车前,阿难叹了一声:“阿沈,以后我可能没法请你吃好吃的了。”

见阿难真心实意地难过,沈绘喻弯下腰对她笑:“虽然我赚得不多,但请阿难吃糖还是请得起。以后我请你啊。”

阿难一双眼睛雪亮:“真的么!”

“真的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难短短的小手拉着沈绘喻的腰带,极其认真地说:“阿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绘喻哈哈地笑:“阿难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童少悬在家休息了一日,半日在家睡觉,半日去探望了石如琢。

可惜这石府她到底是没能进去,在外面就被拦下了,拦她的人还是吕澜心。

吕澜心俨然一副石府主人的派头,说石如琢在泽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邪风,这会儿一直在昏睡,不宜见客,童少卿还是请回吧。

童少悬吃了个闭门羹,没辙,只能回去。

第二日又被卫袭叫走了,和沈约一块儿去省疏殿,商议军资大案之事。

对童少悬而言,去往省疏殿的路跟回童府的路一样熟悉了。

沈约发现,童少悬从泽州顺利将佘志业带回来之后,卫袭的状态大为不同。

卫袭一扫孙允翻供时的恼火,如今思路变得清晰,手腕更强硬。

她目标非常明确,先斩断澜氏的一只手臂,削弱澜氏的力量。

而这回,卫袭也不打算再温尔雅地徐徐图之。既然大老远从泽州将佘志业追回来了,她已经交待卫承先秘密审问,谁也不许打扰,免得御史台再借题发挥。

甭管审没审出来她要的东西,这枚棋子卫袭打算物尽其用。

听完卫袭的打算,童少悬和沈约都不免露出一丝忧虑。

卫袭:“爱卿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卫袭说得拐弯抹角,但童少悬和沈约都听明白了,她这是要伪造佘志业的证词。在还未审出有利证词的时候,直接让佘志业“指认”沈家乃是军资大案参与者之一。

即便军资大案的幕后推手的身份沈家肯定也跑不了,而且这些年在背地里犯的事儿累计起来恐怕足以抄三次家,但卫袭这一手“偷龙转凤”还是让童少悬有些出乎意料,咂摸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

还能这么干?

卫袭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而沈约亦想起了唐见微递给她“百密一疏”的户部书时,说的那句“兵不厌诈”。

童少悬道:“天子要先铲除沈家,首先要对付的便是那沈长空。沈长空我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此人能言善辩的名号却是早就有所耳闻,据说他还想重振前朝的清谈之风。”

卫袭冷笑:“清谈,倒是很适合他,凭一张嘴便能蛊惑人心沽名钓誉。沈约,这次清剿沈家,沈长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有何良策?”

童少悬心道:天子尽管放心大胆捅娄子,我们就是那跟在身后擦屁股的。

沈约说:“陛下英明,一切按照陛下所想进行便可,那沈长空不足为惧,微臣自有办法对付他。”

卫袭安静地看了沈约片刻后,带着柔软之意道:“你也姓沈,如今朕要清剿的是你的宗族。本来此事你应当避嫌……”

“当初我在绥川遇难,同时妻子背上恶名,被迫离开沈家,这一切都是拜我宗族所赐。宗族给予我血肉,而我可以自己选择拥有什么样的魂。此事由我来办最适合不过。我了解沈家的每一个人。”

沈约清明的双眸依旧锐利坚定,每个字都仿佛在她的心头过了无数遍。

“好。”卫袭上前,握住沈约和童少悬的手,“朕有汝等腹心股肱,幸甚至哉。”

石如琢回博陵之后博陵气温大降,她的病起起伏伏一直没好明白。

一场秋风扫过,她又病倒了,额头滚烫,睡得昏昏沉沉,病得不知道自己几岁,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朦胧地有几阵意识,似乎回到了夙县,耳边有阿娘在擀面皮包包子的声音,还有弟弟蹿来蹿去玩闹的声响。

她还在想,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起床帮阿娘出摊了?

石如琢想起身,可是浑身发软,意识也涣散着,根本动不了。

“给我吧,我来帮她擦。”

吕澜心将婢女打来的热水和投好的软巾接过来,让婢女下去。

将石如琢扶起,把她汗湿的衣衫解去,为她擦身,一边擦身一边在她耳边呢喃。

“攻玉?”

石如琢眉心皱起。

“攻玉?”

“……仰光?”

只是擦身多无趣,吕澜心上演她的拿手好戏学葛寻晴的声音。

迷迷瞪瞪的石如琢果然被骗了。

吕澜心咯咯地笑,用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内侧,将石如琢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放回了床面上,用指尖勾她的下巴,依旧用模仿葛寻晴的声线道:“想和我接吻吗?”

石如琢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番:“……”

吕澜心启开她的唇,品尝着。

也只有“葛仰光”吻她的时候,她才这么乖,这么心甘情愿。

石如琢唇内的温度有些高,方才刚喝过药,有些苦。吕澜心感觉她有些喘不过气,便暂时停止了吻。

石如琢半睁着眼,脸上的绯色不知是因为体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铺了满脸,脆弱又不满足。

吕澜心看着她,用双眼品尝眼前的美景,竟有些不舍得将其打破。

泽州曹县。

来自博陵的一封密信由特使直接递交到葛寻晴的手里。

葛寻晴还在想,这是长思给她的信,还是攻玉?还是阿白?

好大的排场啊,居然都有特使了。

将密信一展,葛寻晴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县尊,怎么了?”县尉见她惊诧的模样,也跟着不安起来,“莫不是,你又要被调走?”

葛寻晴脸上浮现出兴奋到诡异的笑容:“是啊……是啊!我要走了!我终于”喊到一半,想起这封天子秘旨上所写,让她悄悄回博陵不可声张之事,立即闭了嘴。

要回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要回去了!

葛寻晴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翻来覆去的仿佛不是睡在热乎乎的炕上,而是睡在滚烫的铁锅上。

心心念念的博陵,我要来了!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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